傅南霜凑过去看了眼,却见王徊梧面如金纸,双眼浮肿,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神志倒是还存有几分,见到她时,微弱的目光闪了闪,但说不出话来。
“呕吐是止住了,可这病症确实有些奇怪,看似中毒,但她吃的东西我也看过了,甚至宫人为了自证,也都当着我的面吃了下去,”刘太医指了指桌面上的碗,随即摇了摇头,“都没什么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王姑娘并非中毒,而是别的什么急症?”
“殿下,我行医已四十年有余,”刘太医合上药匣,神色笃定,“这位姑娘的症状,正是邪之所凑,定是外物所致,没有旁的可能。”
“刘太医误会了,我并非质疑您的医术,”傅南霜有些尴尬,遂岔开话题,“不知她可还有性命之危?”
“这个...暂时无虞。”刘太医迟疑片刻,也没把话说得太死。
“暂时?”傅南霜抬眉,您刚才不是挺自信的么。
“毕竟不知究竟是何物所致,所以也无从开解,只能用一般的解药先压制一二。”刘太医轻咳了声,避开她的目光。
傅南霜回首,抬手在少女的额上试了试,微有些发烫。
“你可还难受?”
“...麻。”王徊梧涨红了脸,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最终只发出一个沙哑浑浊的单音节。
“麻?”傅南霜疑惑地顿了顿。
难道她是吃了什么令人麻痹的毒药?虞美人、夹竹桃,还是水仙?而且听她说话的声音,也确实有些含混,像是舌头肿大所致。
可若是常见的毒药,刘太医应当也能看出来才是。
呕吐。肿胀。麻痹。
傅南霜总觉得,她这几个症状,听上去不像中毒,倒更像是——过敏。
她转身来到桌边,在吃了一半的酒酿碗中用勺捞了捞,细碎的花生、核桃、杏仁、麦芽,随着她的动作从碗底翻涌上浮。
傅南霜皱眉,当真好一碗复杂的过敏原。
“刘太医,”傅南霜犹疑了片刻,思索究竟该怎么向他解释过敏的概念,“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碗中之物对旁人而言无毒,可于她却是剧毒?”
刘太医沉吟片刻,抚须点头:“我倒是在医书中看过此类记载,只不过即便知晓了此等原因,却依然无解啊。”
“我曾听过一种说法,说是有些人天生不能吃某些食物,若是吃了便会如王姑娘这般呕吐麻痹,甚至危及性命,不过这并非身体虚弱所致,反倒是因为对那物太过敏感,所以才会极端排斥。”傅南霜试探着解释。
“这...”刘太医忽想起什么,再度从药匣中拿出他那一套银针,“殿下先等等。”
半晌。
“殿下,这位姑娘当是无虞了。”刘太医收针,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