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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 第50节(2 / 2)

家里枝枝节节的小时,奚甯倒不大留心,连外头丫头也不认得,只把脑袋点着,“你说好就好,你看着调停,不用问我。”紧吃了两口饭,搁下碗来,“夜里我还有点公文要看,看完了又过来,只怕吵着妹妹,不如你到我屋里去睡?”

奚缎云桃腮薄醉,秋波慵转,“哪个要你说这些?一回来就说这些‘睡不睡’的话,好没正经。”

情意绵绵间,奚甯掐着她的下巴晃一晃,“我说的‘睡’就是阖眼歇息,你想到哪儿去了?是我不正经还是你不正经?”

“去!”她臊了,狠狠拍掉他的手,自个儿别腰闷坐半晌,只待他吃净那一碗饭,回眼嗔他,“可还要吃啊?”

“不吃了,我这里先过去,你一会儿过来。”

奚缎云低眉喁喁,“你有公文要看,我又去做什么?”

“我叫丫头铺好床,你睡你的,我在一旁看公文,又不妨碍。”

这般走出去,却不回房,又到奚桓屋里,见丫头们四下里说笑,见了他要行礼,他忙止住,悄步进屋,见奚桓独在榻上歪着看书,适才满意地点点下颌。

奚桓剔眼见他,忙起身打躬,“爹怎么想着来?”

“你做什么勾当怕我瞧见,我来不得?”奚甯冷语一慑,到书案后头坐着,随手翻一翻他写的策论,倒是字字珠玉。

却怕他得意,默然不提,仍旧硬着声冷着眼,“你虽点了探花,按说可以沾沾你老子的光,插个实职与你做。可我想,你为人鬼僻,又有些不知年轻气盛不知深浅,不好让你做什么要紧差事。我与吏部商议,还是就将你安插在翰林院,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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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性子才好,过两年才将你派到别的任上,你可有什么意思?”

早料如此,奚桓也不灰心,笑嘻嘻奉了茶到案上,“儿子全凭爹做主,爹看儿子,自然是看得准的,不论何官何职,儿子全力以赴就是了。”

奚甯冷眼见丫头出去,呷了口茶,适才把正话提起,“你姑妈,是你上单家接回来的?”

奚桓稍稍一怔,心窍转一转,忙点头,“是儿子,儿子听见姑妈得了重疾,心里好不担忧,又见姑奶奶哭得那样,便自作主张,套了车去与单家商议,将姑妈接回家中将养。谁知回来太医瞧过,并不是什么重症,姑奶奶与儿子这才安心,好在是虚惊一场,父亲也不必忧心。”

铜壶漏得奚桓心里七上八下,鹘突等着。

俄而一晌,奚甯吃够半盅茶,剔眼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姑奶奶的一场‘虚惊’,难道不是你作下的?你个小毛贼心思,想瞒过我的眼去?好好的,你姑妈在哪里染的重症?怎么回到家,又是大夫诊错了?哪里来的野大夫,连个痘疮也诊不好?”

“儿子的伎俩,哪里能瞒得了爹?”奚桓陪着笑脸再三打躬,“姑妈的确没什么重症,是儿子外头买通大夫诊的,就是为了瞒过单家,将姑妈接回家来。爹不晓得,那单家欺姑妈无父,日日刁难,儿子出这个主意,也是想既不使姑妈受苦,又让大家场面上都过得去。”

奚甯漠漠将手指点一点案,笃笃声似如警钟,“这是单家的事,如何轮到你一个晚辈插手?单家若对你姑妈不好,少不得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你怎好插管别人的家务事?你姑妈既是人家的媳妇,叫你诓骗出来,是何道理?”

“爹说得不错,”奚桓犹豫片刻,打直腰板来,“这是人的家务事,爹就算提点一番,人关起门来,该如何对姑妈,还是照旧。爹向来忙于公事,不大晓得女人艰辛,这门亲事,原就是单家别有居心,爹不提携单煜晗,他心有怨言,自然就会把气撒在姑妈身上,姑妈教养我长大,我何以冷眼见她受苦?”

“你说得也有理,只是你做侄儿的,未免也孝顺过了头。”奚甯泠然靠在椅上,两个指端仍旧笃哒笃哒扣着案面,仿佛是一段隐晦的暗语。

奚桓听得明白,反倒是车临悬崖,索性视死如归了,“什么都逃不过爹的法眼。”

奚甯倏然顿了手,那点揣测,就在彼此迂回不白的话锋里挑明。这两人一处长大,自幼亲密,大了生出些别的意思,似乎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己度人,奚甯倒有几分体谅,没说什么,欹在椅背上,似叹非叹,“上回与你外祖一家往千虚观打醮,你外祖母说起你的亲事,想要将松琴定给你,你是怎么个意思呢?”

到如今地步,奚桓也就直言不讳,“儿子想,只怕要辜负外祖母与姨妈的心思,也不好耽误表妹。”

默了半日,奚甯挑起眼,“你这个孩子,外头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最有主意,我不好说你,你自家的事情,你自家要想清楚才好。”

言讫慢吞吞撑案起来,踅出案外把他的肩拍一怕,点到即止间,奚桓对他的背影拜了又拜,黄昏从他弯曲的身影外袭来,还带着残阳未消。

夜静更阑,闭门推来窗前月,小闲院暂且无人到,湖畔蛙声意绵绵,小荷渐有香,随风越墙来,窗外落满金凤花,心事灿烂。

花绸穿着件薄薄的桃粉短褙子,肌骨绰约,半隐着葭灰的抹胸,下头豇豆红的裙似弯曲柔肠,乱堆在腿间,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椿娘拿一条白腹锦鸡长长的尾毛扫在上面为她搔痒,温柔如风,舒服得她端在窗户上的脑袋轻枕在手臂间,香晕酡颜,海棠无力,笑眼弯看蔷薇压东墙。

好像无论是不如人意的婚姻、或是单煜晗,都不能摧毁她的笑容与纯真,总会有别的人回赠她这些。她惬意地笑一笑,恰好意绵绵花影乱,私窃窃蛙一片,昏暝的廊下,奚缎云阖门出来。

“娘,天都黑了,您上哪儿去呀?”

一声惊得人惶恐,奚缎云比做贼的还心虚,扭头在东厢窗户上看见烛火沉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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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的笑颜嵌在上头。她抚抚鬓,抚静一颗又臊又愧的心,款群绕廊过来,在窗外摸摸她的脸,“你怎的还不睡?”

“身上痒得睡不好。”

花绸借灯一瞧,见她淡粉薄妆,眉黛轻扫,穿一件湖色罗衫,湘色鲛绡裙,难得鲜亮,“娘,上哪里去呀?怎么连个灯笼也不打?你要取什么叫红藕姐去取来好了。”

“啊,”奚缎云一阵心慌,失措地反手朝院门指一指,“我我我往你二嫂嫂屋里去一趟,这个月的账还没跟她对呢,省得她过来了。”

眨眼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愈发理直气壮,“你痘疮这个事情,桓儿不是打招呼不叫人晓得嘛,你二嫂嫂还当你就是得的痘疮,怕过了病气,不肯往这里来,只好我去。”

花绸想来冯照妆此人不坏,却嘴碎市侩,便因问起:“说我得了这个病住回家里来,二嫂嫂必定是冷言冷语说了您许多了?”

“你二嫂嫂么,就是这个样子,人却是不坏的,她不过是唠叨几句。你好前,不要往她那里走动,省得她草木皆兵吓得要死,想告诉她吧,又怕她在外碎嘴,叫单家晓得了不知又要生多少枝节。”

“她不来,我自然也就不去。”花绸垂垂眼皮,将一把橘色绣白猫的纨扇捻在指尖,垂在窗外,“只是娘,您去核账,怎么连个账本子也不带?”

问得奚缎云脸红红的,揪着绢子一时间再扯不出谎话来。索性花绸也不追问,下榻去点了只灯笼窗户里递出去,“您慢着些,院门我不叫关,您早些回来睡。”

眼瞧着人出去,椿娘也爬上榻来,挽了她的袖,托着她的手用羽毛细细扫那些红疹,“太太像是瞒着什么事,支支吾吾的,大约是件要紧事,姑娘看呢?”

花绸另一臂搭在窗台,倒着脸静思半晌,大概是揣摩到什么,两只眼蒙上月色,烛光在里头跳一跳,半怨半颦,似嗟似叹,“长辈的事儿,哪里是我好过问的?娘虽然软弱,看着又像是没主意,其实固执得很,她拿定的事情,凭他谁劝谁管,都不中用。”

椿娘莞尔颔首,“姑娘与太太也是一个性子,只是看着比她要多几分刚强。”

二人又笑说半晌,椿娘铺床整被,催促花绸来睡,花绸却在榻上俄延。这时节,忽闻蔷薇摇动,虚掩的院门勿须轻敲,“吱呀”一声锦绣公子来到。

花绸端起脑袋去瞧,不是奚桓是谁?单打着一只筒形绢灯,照见其穿一件墨绿蝉翼纱大氅,里头歪歪斜斜系着月白中衣锦裤,单用根碧绿的竹节玉笄在脑后挽个半髻,人如静水,慵慵似月,眉宇间英爽照人,丰神跌宕,目中落满皎星,牵牵连连望着她朝廊下走来。

那椿娘见他进来,随口搭腔,“可要吃茶啊?”

“不吃。”奚桓摇摇头,吹了灯笼,两眼定定地将花绸看着,见她清影惊鸿,似太真出浴懒,嫦娥倚殿中,把他瞧得呆呆的,一霎口干舌燥,又点头,“还是吃一盅。”

将个椿娘怄得翻个眼皮,暗朝花绸使眼色,花绸睇见便障扇咯咯笑不住。奚桓不解,将两人睃一眼,走到榻上与花绸同坐,“你们是在笑我?”

“不笑你还笑哪个?”椿娘一头搬小炉出来,一头点火,“你这个孩子,时而机敏,时而又傻气得紧,真不知叫人说你是聪慧还是愚钝好。”

奚桓不甚明白,眼向花绸问,花绸笑理云鬟,裙里伸出只嫩白的脚丫将的腿蹬一蹬,“说你傻么,你还听不懂,真格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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