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慢慢踱回到刘义隆所住的筱瑟殿,嬴风已恢复平常。
“应当不是檀邀雨搞鬼。”嬴风回来,丢下这句话给刘义隆,就脚底抹油地走了。
刘义隆却更加疑惑。两道剑眉深拧。
“难道是我多心了……?”
天未亮,金谷园便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行李被运上船,有条不紊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紧绷。拓跋破军加派了护卫人手,连原本驻扎在金谷园的守卫也多半被调上船。众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都懂得这种时候,更要三缄其口,不闻不问。
邀雨陪拓跋焘一前一后上了船,刘义隆则是最后一个登船的。
璃竹始终伴拓跋焘说笑着,倒是让邀雨轻松了不少。邀雨凭栏而望,万里无云,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而目之所穷处,却依旧不是海的边际。她忽然有些不舍眼前的光景。仇池地处内陆,此种开阔的景致,实难一见。
起锚的时候,拓跋破军意外地走了过来上前拱手道,“见过护国仙姬。”
见他来,邀雨冲盈燕使了个眼色,盈燕乖觉地退到远处,只留邀雨、子墨和拓跋破军三人。
邀雨在拓跋破军面前倒是不用掩饰本性,懒洋洋问,“将军此刻怎么得空与本宫闲话?”如今刚开船,他理应是守着魏皇的。
虽说近处只有他们三人,可四周来来往往皆是宫人,拓跋破军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有璃嫔陪着,在下才有机会向仙姬道个喜。如今仙姬与在下约定之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还望仙姬也不要忘了当日应承在下的约定。”
此时御船借风加速,一时吹得邀雨的斗篷鼓了起来,灼灼身影,衬着海天一色的景致,显得她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
邀雨走到离拓跋破军极近的地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道,“自当铭记于心。”
拓跋破军闻言略显欣慰,随后又欲言又止,只道了声,“多谢!”
邀雨再次拉开了同拓跋破军之间的距离,继而随意聊了几句。正说着,便见一名身着软甲的士兵急上前来报,“禀将军,前方约三海里处发现有海寇的船队!请将军示下!”
海寇?
邀雨和拓跋破军迅速互换了个眼色,拓跋破军追问,“战船几艘?”
“楼船一艘。舢板若干。”
拓跋破军闻言当即变了脸色!一艘楼船能载两千多人,船上不仅设有高台,甚至能行车驰马。如此规模,绝非一般海寇可以企及。
这一点拓跋破军知道,邀雨却不十分清楚。但她从拓跋破军的脸色中看出事情不对!一把拉住拓跋破军,眼神凌厉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拓跋破军叹了口气,知道眼下是瞒不住了,只好坦白道,“昨日军报,说高句丽有异动。”
“高句丽?”邀雨心中一震。蓬莱于渤海之中,离高句丽不过几百里,如今海寇突现,难不成真是高句丽国想借机刺杀魏皇和宜都王?
没可能!邀雨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高句丽世代向中原称臣,断没有胆子公然挑衅,何况高句丽如今还在用百济和新罗开战,自身尚且难保,哪有余力再挑衅北魏和南宋两个庞然大物。
除非……除非另有同谋。
拓跋破军不敢耽搁,下令道,“全船戒备,准备火箭!主帆全开,加速前进!将船板和帆布打湿,以防对方也用火攻!”
拓跋破军吩咐完,转身抱拳向邀雨道,“仙姬还是先入舱内,以防不测,在下失陪!”说完便风风火火去了船头。
邀雨此时才记起昨日拓跋破军下令返魏时,那个宜都王始终拧眉沉思。原以为他是做样子给魏皇看,如今想来,他定然也是不知情的。
邀雨沉思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向子墨道,“你跟着拓跋破军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说,慎防有诈。我去找刘义隆,看他昨日的反应,估计先前也不知情,水寇若是北魏耍的花样,想借刀杀人,咱们也只能和刘义隆联手了。”
子墨点了点头,直奔船首。
盈燕陪着邀雨走到宜都王刘义隆的舱前,却被假扮万程的嬴风拦住了。
嬴风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道,“见过护国仙姬。我家殿下旧疾复发,服了药刚歇下,外人不便打扰。仙姬若有事,还请告知在下,待殿下醒了,在下自会转达。”
第一百零五章 、迷雾重重
邀雨知道宜都王对这个万程的信任不亚于她对子墨,于是将情况如实相告。
嬴风听后,只皱了皱眉,未见惊慌。“既然我们尚在魏朝地界,理应先请教魏皇如何应对。如有需要,我宋朝将士也会联合抗敌。不如,在下先陪仙姬去魏皇处走一趟?”
万程的意思很明显,敌不动、我不动。真若是北魏要借机发难,也得先刺探魏皇的意图,才好反击。邀雨想了想,点点头。
三人分前后向魏皇的寝舱走,临近舱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男女欢爱之声。邀雨尚不经人事,闻声双颊顿时染上了绯色。定在原地,尴尬地没法再往前一步。
万程却一派听惯见惯的样子,“不如仙姬先在此稍候,由在下先去觐见。”
邀雨极不好意思地颔首,“有劳了。”
万程进去没一会儿,拓跋焘便衣衫不整地冲出舱外,见邀雨站在那,立马儿高声道,“雨儿!你可是担心朕才来的?”
邀雨一抬头,正看到拓跋焘坦胸露乳地大步向自己行来,当下便慌了神,脸一红,连忙背过身,结巴道,“我……本宫……还是稍后再来!”说罢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跑了!
璃嫔也跟着出了舱门,上前为拓跋焘整了整衣裳,娇滴滴地埋怨道,“皇上这么出来,可不把人家护国仙姬都吓到了……”
拓跋焘却置若罔闻,望着邀雨逃走的方向,“啧啧”赞道,“任梅之艳艳,桃之灼灼,不及美人羞赧色!”
璃嫔以为拓跋焘是在说她,轻唤着“皇上”扭进了他怀里,却见拓跋焘的眼神始终望着舱口,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说邀雨。璃竹不禁黛眉微蹙,露出一丝怨毒。
邀雨如受惊的脱兔,一路从船舱直逃到船尾才收住脚步。男子的……即便是子墨,她也还未见过……未见过……她想着想着,脸又腾地红到了耳根!
只听身后“噗呲”一声笑,邀雨恼怒地回头,竟是万程跟在自己身后,正握拳堵着嘴笑,似是忍得很辛苦。
“万侍卫好脚力。”邀雨压下心中羞怯,带着恼意冷冷道。她虽早知这个万程身手不错,但再次见识到有人轻功不下于她,不免还是有些惊讶。
“仙姬过奖了。”嬴风强忍住笑答道。眼前的邀雨带着羞涩与嗔怒,看在他眼中似有说不来的妙,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难不成,你没见过男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