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嬴风一把拦住子墨伸出的双手,“我先输些真气给她,帮她缓解一下。”
看着邀雨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子墨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力不够,只好退到一旁,让嬴风帮邀雨调息。
片刻之后,虽然檀邀雨的脸色依旧难看得跟死人差不多,可好歹能说话了。
她一张嘴,就先吐出一口血。由于身体动一下都困难,她只能靠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此时有嬴风帮忙,总算是呼出一口气。
邀雨盯着云道生,微微抬手指了个方向,无比郑重道:“宝藏……”
子墨真是快被这丫头气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些!”
云道生却微笑着蹲在邀雨身边,像是在听邀雨交待遗言一样,无不答应道:“好。我等下就派人去搜。一定帮师姐都搬回去。”
邀雨似是放下心中大石一样,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她小声嘟囔的一句:“好饿……”
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檀邀雨一晕可吓坏了在场的众人。嬴风赶紧去探邀雨的脉,半晌后才拧着眉道:“她的脉相很奇怪。好像比我上次离开时还弱了。到底怎么回事?”
子墨双眼血红,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昏死了一地的红袍使,“他们用了一种致幻的药物,能封住人的内力。雨儿之前就受罡气阻滞之苦,如今怕是又雪上加霜。我这就带她去找祝融,让祝融帮她把毒吸出来!”
云道生却轻轻叹了口气,“此事怕是不易。魏军进城后,卢水胡的各位一直在各处监视,的确有看到秦丞相和祝融兄进了皇城。只是他们好像是被看押着,并不能自由行动。”
拓跋焘派人看押秦忠志和祝融的原因,不必多说,众人心中也都已明了。
要找祝融就必须进皇城,看邀雨如今的情形,再费力避开拓跋焘的人马只会耽误更多时间。
但若是让邀雨再落入拓跋焘的手里,以她现在在北地的声势和她手上不知真假的传国玉玺,拓跋焘绝不可能再放她离开了。
甬道内突然一片静默,只有血腥味儿弥漫开来,让人呼吸都觉得胃里翻滚着不舒服。
“想什么!”嬴风突然道:“先把人救回来,之后逃跑还不有的是机会。统万城脚底下这么大的密道地宫,你们还怕之后走不脱?”
子墨无声地蹲下,小心翼翼地抱起邀雨。他方才有一丝犹豫,因为他恐慌,若是邀雨最终留在拓跋焘身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次嬴风识相地没有上前去抢人。因为子墨此时的脸色真的很难看。邀雨就仿佛是他生命中的一切,无论是谁,想要夺走,都必须先杀了他这个人。
等了一会儿,子墨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去见拓跋焘。”
天际出现一条鱼肚白时,矗立在沙洲之上的统万城,依旧似一个蜷缩着的巨人,等待人们将他唤醒。
只是今日的统万城内,出奇的安静。打更的,早起耕作的,本该准备市集开张的,全都销声匿迹。
甚至连婴儿清晨的啼哭声,都被这压抑的紧张感按着,才刚发出一声哽咽,就被母亲半捂着嘴,抱在怀里低声拍哄。
由于昨日魏军是半夜攻入西城,赫连昌后来又闹了一出不大不小的乱子。拓跋焘受降便被安排在了今日一早。
等到戌时一到,赫连昌便会带着朝中的百官,在魏军的押解下,向拓跋焘正式称臣,执跪礼,献降书。等受降之后,拓跋焘才会正式宣布对于统万城的处置。
整个统万城里的夏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等待他们即将的命运。是被押送至北魏为奴?还是成为魏的辖郡?多少人的命运都将在今日被改写。
第三百二十六章 、疗伤
此时卯时才过,拓跋焘感觉自己不过是才打发走了赫连珂公主,人还没完全睡着呢,就被外面的争执声吵醒了。
先入耳的是宗爱低低的劝告,“不行。您不能进去。陛下才刚歇下,一会儿就要起来受降,您就是有再紧要的事,也得等陛下起来再说。”
紧接着是花木兰的声音,“人命关天,等陛下醒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内侍大人还请帮忙通告一声,否则……我就只能硬闯了。”
宗爱惊疑地抽气道:“私闯寝殿,你要造反不成!”
花木兰早就看出来宗爱同邀雨不对付,就怕宗爱从中阻拦,便刻意没有说是檀邀雨中毒了。
宗爱可是从宫里磨练出来的人精儿,昨日拓跋焘让花木兰去查檀邀雨的下落,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才不过一个时辰,花木兰便这么惊慌失措地跑来要见陛下,再笨的人也知道肯定是檀邀雨出事儿了。
不过花木兰不知为何没有明说是檀邀雨的事儿,宗爱便借机装糊涂。
若能拖住花木兰,就能让檀邀雨多受点儿罪,说不定还能让那个自命不凡的臭女人一命呜呼。
即便是拖不住花木兰,陛下怪罪起来,也是花木兰禀报不清不楚,弄不死檀邀雨,能连累花木兰也不错,免得这个新得圣宠的护卫总在他眼前晃悠!
两个人在原地拉扯了两下,就听阁内传出拓跋焘的声音,“花木兰你进来吧。”
花木兰狠狠地将宗爱的手甩到一边,不去看宗爱似笑非笑的嘴脸,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阁内。
拓跋焘显然是刚醒,他人坐在床榻边,整个身体佝偻着显得十分疲乏。他面朝下,将自己所有的表情都从花木兰的视线中隔绝开来。
拓跋焘干哑的嗓音先一步响起,“你找到她了?她是不是不肯跟你回来?”
花木兰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忙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陛下,天女并非不肯回来。而是被夏朝的拜火教埋伏,身中幻毒,属下找到他们时,天女人已经晕过去了!属下需要陛下的许可,才能带祝融郎君去为天女解毒!”
“你说什么?!”拓跋焘整个人几乎是从床榻上弹了起来,“她中毒了?!情况如何?她人在哪儿?快带朕去见她!”
拓跋焘也不等花木兰答话,一叠声地往外冲,冲出去外面才听宗爱喊道:“陛下!你还没更衣!您的鞋子还没换呢陛下!”
“更什么衣!你去给朕取件披风来!”拓跋焘说话间脚下也不停,拉着花木兰催道:“赶紧前面带路!”
花木兰见拓跋焘方寸大乱,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属下得先去接上祝融郎君,不然怎么给天女解毒?”
拓跋焘闻言脚在半空中顿住,随即缓缓落下,他想了片刻才递了块令牌给花木兰道:“你去接祝融。记住只有祝融。让他们看好秦忠志,若是被秦忠志走脱了,他们就一个都别想活命了。”
花木兰隐约猜到,拓跋焘是想借秦忠志挟制檀邀雨,可她觉得以檀邀雨的性格,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陛下这么做,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花木兰愣神的瞬间,拓跋焘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拍得花木兰人一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