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行者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一片死寂。他转身同诸位行者讨论了几句,便决定道:“咱们即刻启程。这百人团既是魔头的药人,便一个都不能留。统统杀了,尸体也要焚烧干净。”
众行者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分散开来,将那些被祝融和云道生弄晕的拜火教人一一击杀,堆到一处,一把火烧了个冲天。
与此同时,云道生则安排马车,将檀邀雨、秦忠志和此前被送回来的西亭行者都安顿好。
祝融为西亭行者把了脉,呜呜地叹气,从自己的药篓子里翻了半天,才犹豫着拿了一颗药丸给西亭行者含着。
行者楼的人很快就准备停当。此时仇池军也整装待发,而他们的后面还跟着滑台的守军。
原来众行者讨论时,崔勇也没闲着。一回到滑台就直接冲去找了自己的副将。
将方才那一战同自己的副将说完,还不忘了恐吓他道:“拓跋焘的大军可是转眼就到,小女郎不顾自己的性命才给你们争取了这个逃生的机会。你若顽固不化,为了个死后名就拖累这一城兄弟陪葬,那你到了地底下,等着的也只是万人唾骂。大将军更不会说你一个‘好’字。”
副将也明白,凭他们的人数和滑台残破的城墙,拓跋焘踏平滑台怕是连停顿一下都不会有。可军人的天性,又让他没办法轻易违抗军令。
崔勇见副将依旧犹犹豫豫,气得一巴掌打在他头盔上,“你还傻寻思个啥!你是段宏的兵吗?!还是到彦之的兵?!你是檀将军的兵啊!檀将军让你死守了?还是让你去送死了?想打魏贼,就留着你这条命。等大将军夺回兵权,有的是机会给你打!”
副将像是突然想通了。对啊,他又不是段宏的兵!凭什么听段宏的指挥去送死!他一拍脑门,立刻下令,弃城!
只是副将虽然想通了,可不代表他们这批“逃兵”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湖陆军营。思来想去,只能先跟着檀邀雨他们走,索性都是往青州去。等到了青州再随机应变。
就当檀邀雨等人顺利从滑台离开的同时,墨曜已经被一队魏军死死咬住了。而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皇拓跋焘本人。
墨曜再前面一边催马逃跑,一边佩服云道生的卜算之能。自己只是按照他吩咐的,在一个交叉路等上了一会儿,就被拓跋焘的人发现了。
前方战机延误不得,所以拓跋焘并没有让大军跟着他去追“檀邀雨”,而是自己带着一队精锐的轻骑亲自抓人。江山和美人,他拓跋焘都要。
分别这么久,拓跋焘不知道在他午夜梦回,和酒醉迷茫中见过多少回檀邀雨的脸。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对这女人太熟悉了。
她骑马握缰绳时,有点儿别扭的姿势,她时不时要回头跟自己正面较量又被随从拦住的样子。自己心念日久的人就在眼前,拓跋焘却有些犹豫,没有催促胯下神驹去追赶。
墨曜此时手心里全是冷汗,连缰绳都有些打滑握不住了。但她不敢分心,集中精神模仿檀邀雨的动作。今日若不是墨曜,怕是换别的任何人来演,都诳不住拓跋焘。
墨曜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小声念叨:“不要紧……云道长说过,只要往北,跑到第二座山的山脚下,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了。”
虽然不知道云道生为何会如此笃定。可墨曜对云道生的信服仅次于对檀邀雨。
拓跋焘此时有些心慌,他侧头吩咐道:“花木兰,你追上前去喊话,让她别再逃了。朕只想带她回平城,绝不会伤她分毫。”
一直贴身跟随拓跋焘的花木兰此时点头,双腿一夹,战马提速,片刻后就缩短了同墨曜他们的距离。花木兰虽然知道檀邀雨并不愿意回平城,可她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给拓跋焘做护卫时看得很清楚,拓跋焘是个圣明且勇武的君王。而檀邀雨在花木兰的心里,更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两个人明明如此般配,为何总是阴差阳错。
“女郎,我是木兰!你别跑了,许久未见,先停下同陛下说几句话吧。”
墨曜万万没想到花木兰居然也跟来了,心念微动间想起她们曾经在驿馆吃腊肉,烤栗子的日子,转眼竟恍如隔世。她忍不住侧头偷瞄了后面的花木兰一眼,却依旧没停下马来。
可墨曜这一侧头,却让花木兰看出了不对。即便墨曜动作再相似,兜帽罩脸,可她的身量照檀邀雨还是相差很多。
之前墨曜怕被看出来,所以一直假装骑不好马的样子,将身子压低,从后面也看不出她多高。可这一侧身回看,就藏不住了。
花木兰猛一拉缰绳停在路上,害得后面的拓跋焘差点儿撞上她。
“花木兰!你做什么?朕让你去喊停雨儿,怎么你自己停下来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军力几何
花木兰也不管拓跋焘的怒火了,依旧立马阻拦道:“陛下,不能追了。这怕是个陷阱!前面那个根本不是檀女郎!”
拓跋焘瞬间冷下脸,抬眼再去仔细辨认前面渐渐跑远的女人。
太像了。动作实在太像了。就算不是檀邀雨本人,也一定是她身边的人!既然用个假的迷惑他,说明檀邀雨肯定也离此不远!
“假的也先捉了再说!”拓跋焘的蛮劲儿此时又上来了。不管花木兰怎么说有可能是柔然人或是宋人的陷阱,都拦不住拓跋焘想要揪住前面的女人一探究竟。
墨曜没时间管拓跋焘怎么想。她只拼了命地往前跑!方才自己大意,怕是已经被花木兰识破了。此时唯一的生机就是按云道生说的,跑到前面山脚下。
可是跑到了又如何?前面那山包也不高,光秃秃地也不能做什么防御的地势。莫说后面追她的是被誉为战神皇帝的拓跋焘,便是个普通领军,她怕是都敌不过。
她正疑惑着,就听旁边的人低呼,“他们又追上来了!”
墨曜再次回头去看,果然,方才略微停顿的魏军猛地提速追了上来。墨曜见状,破釜沉舟,抽出随身的匕首,一刀扎在自己的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猛地前冲!同行的人见状,也跟着效仿。终于在被拓跋焘追上之前,跑到了云道生说的山脚下。
可此处空无一人,甚至连个藏身之处也没有。
“现在怎么办?!”同行的仇池兵慌了。
怎么办?墨曜也不知道怎么办。方才孤注一掷地迫马疾驰。此时马已经瘫了,想跑也跑不动了。墨曜索性下马抽刀。
虽然答应了要活着回去。可既然尽了人事,剩下的也只能靠天命。与其被拓跋焘抓了,拿她来要挟女郎,或是拷打她让她说出女郎所在,墨曜宁可战死。
拓跋焘不明白前面的人怎么不逃了。戒备地在墨曜前面十步远拉停了马,仔细辨认才想起来面前的是檀邀雨身边的那对双生姐妹。看这个左手拇指还在,应该是那个妹妹。
“是你啊……怎么不跑了?你家女郎现在何处?”拓跋焘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的墨曜,根本没把他们这队人马放在眼里。
墨曜冷笑,故意激道:“魏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当初在校场,就该一剑结果了你!今日既然被你们追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哈哈哈哈哈!”拓跋焘朗声大笑,“你口气倒不小。只可惜你没你家女郎的本事。说大话可是要被拔舌的。”
“她若不是说大话呢?”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山包后面传来。
紧接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包上,渐渐立满了一个个骑兵,而且队伍还在不断往山下展开来,一时间都数不清到底多少人。不过显然是数倍于拓跋焘现在的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