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圆隔夜的宿醉瞬间就被吓醒了,跳上了一辆马车就往码头赶!这一路上车夫就差把马的屁股都抽开了花,必须要赶在彭城王之前见到檀道济。
可朱圆圆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子墨持剑站在码头上,正让檀道济同他走,“水闸和城门全都收到了彭城王的指令,今日不论是谁,都不能出入城门,直到大将军您被擒。请将军速速上岸,随我先躲避一时,再设法出城。”
“不可!”朱圆圆一见子墨的背影就立刻高声喊道:“绝不可听信此人!”
随身保护朱圆圆的两位行者还要更快一步。朱圆圆的话音还未落,他二人已经直奔子墨而去!
子墨动作也很迅速,只是他虽挡住了两位行者攻来的招式,却并不反击,亦不躲闪,只对檀道济连连喊道:“请大将军速速上岸躲避,再迟片刻,彭城王的亲兵就要到了!”
与子墨对招的一位行者立刻道:“你早已投靠了彭城王,做了拜火教的走狗,梁翁如今尸骨未寒,你还要惺惺作态?!若今日檀大将军跟你走,怕是直接就被关进地牢了吧!”
檀道济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子墨从小陪雨儿长大的,与我们如同家人一般,怎么会是彭城王的人?彭城王又为何要抓本将军?”
朱圆圆边擦汗边摇头,“具体如何恕我不知,只知晓彭城王包围檀府时,抓了檀承伯,还说他‘教唆太子,对皇上行巫蛊之术’。”
檀道济脑子“嗡——”地一声,虽然知道幺子这几年行事越来越离谱,可他以为檀承伯已经从贪墨受罚一事中学乖了,没想到这小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我对他疏于管教了……子不教,父之过……若承伯真犯下如此重罪,我理当随彭城王入宫向皇上请罪。。”
朱圆圆的小眼睛都瞪大了,哪儿见过自己去送死的人啊!她刚要劝说,子墨已抢先道:“这都是彭城王设计好的圈套!今日不管将军您认不认罪,彭城王都打算斩草除根,再将罪名都推到檀家头上。此事檀承伯也是被陷害的,大将军请速速上岸,即便您要到皇上面前理论,也当先躲过了此劫再说!”
此话一出,到让朱圆圆疑惑起来。分不清子墨究竟是敌是友了,只是此时时间不等人,她忙道:“无论如何,大将军先请上岸,到朱家铺子里暂避风头,之后如何我们再行商议!”
“不行!”子墨立刻否定,“彭城王既然已经决议发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若是在码头寻不到人,定会全城搜捕。朱家早就同女郎绑在了一处,若是将大将军藏在朱家,最终只会鱼死网破。”
朱圆圆虽然知道子墨说的话不假,可又难以全然相信。她看向两位行者,见他二人也是眉头紧锁。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子墨郎君是清白的!当初出卖了梁翁,让拜火教找到红龙的人是梁禄!”
朱圆圆扭头寻声去看,就见墨曜飞奔而来,将一卷竹简交到朱圆圆手中,开门见山道:“这个梁禄是梁翁的嫡孙,当初被免去仇池领军之职后,便被送来了建康求学。后来他频频同三教九流往来,才被拜火教盯上了。他为了从拜火教换取致幻的丹药,便将仇池水牢的事儿说了出来。此人吃了太多幻药,怕是没几日活头儿了,这一卷便是他的供状。”
子墨大约是没想到,在此危急之时,竟是墨曜替他洗脱罪名,他先是微微蹙眉,随后向墨曜轻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墨曜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奖励,消瘦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朱圆圆知道,如今必须当机立断。她看了看两位行者,又看了看子墨,最终道:“我信你绝不会伤害女郎。你当清楚,若是大将军有任何闪失,女郎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子墨的瞳孔渐渐深邃,“我从未背叛过她。”
第六百九十八章 、自毁长城
彭城王带着人马赶到时,码头上繁忙依旧,装船的,扛包的络绎不绝。
彭城王一声令下,亲卫立刻将人群驱赶聚集,接着开始搜船。然而哪怕将码头所有的船都搜了个遍,依旧不见檀道济的踪影。
彭城王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圈套,连皇上都成了棋子,却还是让檀道济逃脱了!
他直接命人将檀承伯推到码头的栈桥上,举着手中的宝剑大声吼道:“檀道济!本王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本王便饶你这幺子一命,如若不然,本王便将此弑君作乱的反贼就地正法!”
檀承伯吓尿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冤枉啊!冤枉啊!下官冤枉!下官只是偶尔同太子饮酒戏耍,从未唆使太子弑君啊!爹!爹!儿冤枉!您救救儿啊!救救儿啊!”
跟着同来的蒋氏此时早已蓬头垢面,她冲过来紧紧抱住儿子,绝望地边喊边四处张望,“将军!将军您在哪儿?!您快出来!救救咱们的儿啊!他是被冤枉的!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您快出来同彭城王解释,放了吾儿啊!”
码头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忍心地低下头,众人心中疑窦重重。
檀道济好歹是朝中重臣,便是要治罪,也该由羽林军或是禁军来抓人。可任谁看了,彭城王这一队都是王府的亲兵,且这架势显然不是来抓人的。
人群由于不安,开始隐隐骚动起来。
彭城王眼见四周毫无动静,一心求成的焦急和错失一步的恼怒让他失去了仅剩的耐心。他下马直接踹开了蒋氏,一脚将檀承伯的脑袋踩在地上,高喝道:“檀道济!本王只数十声,你若再不献身,便等着给你的儿子收尸吧!”
“十!九!八!七!”
“爹!爹您救我!救我啊爹!”
“将军!将军您快出来啊!”
“六!五!四!三!”
“爹!我不想死啊爹!您救救孩儿啊!儿是冤枉的啊!爹——!”
“二!一——!”
“噗呲”一声,血柱喷涌,一颗脑袋咕噜噜地在栈桥的木板上滚了几下,“扑通”一声掉进河水里,沉了。
蒋氏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檀承伯再怎么不济也是檀家的子嗣,又涉及太子,彭城王居然连审都没审,就这么给杀了?!
就连彭城王自己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真的下手。
他看着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呆了半晌,随后一抹脸上被喷溅的鲜血,失心疯一般大吼着下令道:“搜城!通知禁军,挨家挨户,一处也不能放过!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檀道济给本王找出来!”
而此时的檀道济,早被打晕了装在竹筐里,被檀植和檀粲用板车推着朝城边一路狂奔。
檀粲一面看着前面带路的子墨,一面忍不住嘀咕道:“这子墨下手也太黑了。居然一掌就给咱爹劈晕了。咱爹这岁数,可别给劈出个好歹来。”
檀植瞪了一眼二弟,“闭上你的嘴,赶紧推!”
其实两兄弟都清楚,若不将檀道济劈晕了,他十有八九会冲出去救檀承伯。再不孝的子孙也是自己的亲儿子,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幸好檀承伯那几声喊冤引起了一点骚动,这才让他们趁乱混出码头。
然而此刻,他们谁也顾不上檀承伯的死活。尽管已经出了码头,可这建康城已经被封死,若不赶紧找个安身之所,他们所有人怕是都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