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的启动已经晚了,成千上万支箭从城内的那面城墙上倾泻而至,街道上密集的阵列成为了对方的箭垛子,一拨箭雨过后,街道上的吴军倒下一片。朱然在看见羽箭的刹那间马上高喊盾牌保护,四下散开,吴军赶紧向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跑去。然而,朱然还没有从敌人的第一拨箭雨的打击中缓过来,身前身后左右散开的士兵又发出凄厉的惨叫,刚才还平坦无碍的地面瞬间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吞噬了无数条生命,这些空地上藏有无数的陷阱,陷阱里面是林立的铁钎和刀叉。那些躲过这一劫的吴军士兵一边躲避着头上飞驰而来的羽箭,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街道上不敢聚集,身边的空地是陷阱,只有还在燃烧的房屋外面有踏实的地面可供他们歇脚,大多数惊魂未定的吴军都向这些地方挤来。
朱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带着部分士兵向来路上冲去,只要能打开铁闸门,冲出城去就有生路。就在他快冲到铁闸门的时候,碰、咣当,剧烈的震动从身后传来,朱然和身边的人愕然回头看去,一片火红的热浪过后,燃烧的房屋烧的更旺了,大火更是将街道完全覆盖了,那些已经逃到实地上和街道上用盾牌护体的士兵都不见了,包括朱然身后几十米处的军士都倒了下去,四处散落着残肢焦体,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焦臭味。广陵守军在燃烧的房屋中放置了大批装满了铁桶的桐油终于被火烧着,这些桐油引发了猛烈的爆炸,那些跑动着和站立着的吴军或被爆炸的气流冲上半空,或被爆炸震飞的兵器、砖石等物品砸中,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朱然和剩下的吴军士兵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连两边城墙中突然冒出曹军的弓箭都没看到,直到羽箭射到身上的痛才把他们的神智拉回来。然而神智回到身上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朱然和两百军士很快就丧身在这波箭雨中。已经冲到城门洞里的吴军侥幸逃过这轮箭雨,却很快被夹墙中冒出来的曹军收拾了。
朱然死在城门下的同时,陈武也死在了内城门下。他带两千攻城士兵向内城墙扑去,他早看出这道城墙和城门都不是很牢固,也没外城墙高,城门也不厚,只要拼命夺下这道城门,就能杀进广陵,也才能获得一丝生还的机会。守城军士此时毫不怜惜手中的羽箭,在羽箭和滚木的招呼下,扑到城门的吴军不到千人。就在此时,他们也听到了身后的爆炸声,也看见了另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悲伤都来不及,陈武就听到头顶上有一人命令停止攻击,长箭和滚木就在此时都停了下来。
陈武才喘了一口气,正要令手下撞门,头顶上的声音又响起:“陈将军,你们已无活路,何不早早投降。”
陈武慢慢后退几步,抬头向城墙上看去,一身穿盔甲战袍的小将军立在那里看着自己,还略显稚气的脸庞上带有一丝狠辣和沉稳,而闪烁着智慧的眼睛中,是一抹嗜血的光芒。陈武在攻城的这些天里没见过这人,他心中明瞭,自己怕要死在这个少年将军手里了。深吸一口气,陈武再次仰头对上少年的目光:“你是谁?”
“姜维,姜伯约,奉师命特在此恭候将军。”姜维用充满自豪的口气介绍自己。
陈武摇摇头,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在心里为自己悲哀一下,他看看周围的兵士,挥挥手,一声不响地向城门扑去。姜维看到他这样,也学他叹口气,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忍,右手的短戟挥挥,身边的军士马上将手中浸满了桐油的草垛树枝扔了下去,很快一支火箭射在已经堆积在城门下的草垛上,瞬间又引燃了刚才扔下的滚木,熊熊烈火把城门周围的城墙都烤烫了。在大火燃起的同时,城墙上一桶桶烧得滚烫的油也泼了下去,完全断绝了陈武他们逃生的路,而那些动作快,才从火海中窜出的吴军士兵也没幸免,热油浇到身上,马上就变成烈火,他们发出凄厉的哀号,带着身上的大火在城墙下滚动着,没多长时间,下面的哀号变成了呻吟,很快连呻吟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