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连长办公室,可以清晰地瞥见到对面走廊,走廊通向另一端的女厕所。这不是陈平荣耀地向他宣称,看见女兵拎着裤子走进去的地方吗?红生心里萌动了,那是一种奇怪而幼稚得可笑的冲动。他被这样的冲动诱惑着——那种试图走进去看个究竟的萌动。他想知道,罗连长使用过的女厕所,和男兵使用的厕所,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厕所是人每日必到之地,一个干净的厕所会令人通体舒畅。眼前的女厕所却有三道矮门,都关着,无声无音的,好像后面都有人,或者都没有人。和男厕所一样,女厕所同样有股让人难忍的尿骚,好像还多了一些来自其它的莫名其妙的味道。墙角处的纸篓里,是那种太阳旗一样的女人使用后的东西。红生十九岁了,明白那是什么,也清楚这东西对一个女人的作用和意义。突然,第二道矮门后面有了动静,猝然传来令人惊诧的声音,小月吗?
——于排长的声音!
今天来得多死了,你帮我把卫生带拿过来。
红生魂飞魄散,拔腿而逃。
罗连长一袭馨香,笑容灿烂。她刚从外面检查回来,坐在靠椅上,端起茶杯喝水,望着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红生,一脸疑惑地说,我让你来的,你慌什么?
红生惊魂未定,内心地动山摇,万马奔腾,看着面前树叶一样轻盈飘落的罗连长,一颗蹦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轰隆隆回落到胸腔里。
她从写字台内,拿出一包报纸裹着的东西,莞尔一笑说,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你表现不错,让我很满意。这是本连长私人奖励你的。当时,红生一身簇新的水兵服,缀着红帽徽、红肩章,特别英气。罗连长欣赏地看着这个身材高大、挺拔、魁梧的新兵,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说,我准你半天假,到水东镇照像去,然后寄给你爸爸。
红生目瞪口呆,心里还在杀声震天,怦然大跳。罗连长双手捂面,又是一阵猛烈地大笑,笑得人头皮直发木,哈哈哈,我说林红生,你今天怎么了?
红生依然沉浸在惊涛骇浪之中,白痴一样对着罗连长发呆。
她说,新兵连就要结束了,你很快下到老连队。林红生,在军人眼中,红五星是一份责任。当我们把军徽缀上军帽的那一刻,就会升起庄严的神圣感。今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应当牢记,军人,应该具有钢铁般的毅志!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于巧巧拎着裤子,从厕所内惊惊咋咋地跑过来,一脚踢开罗小月办公室的门,大骂,你妈的,老子腿都蹲断了,还等到你给我拿卫生带,你却在这儿无动于衷。
罗连长惊悸地瞪大了眼睛,说,我刚从三排回来的。
你个死人,刚才不是你上厕所的吗?
你胡说什么呀。
怪了,那是谁呀?
会不会是……×参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