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一起进了海滨公园。
公园内绿荫夹道,椰树成林,一派亚热带风光。时间还早,几乎没什么游人。一些晨练的市民在舞剑,打南拳,还有一群老人腰系红绸子,排成整齐的方块队伍,随着音乐起伏,跳一种很民族的当地腰鼓舞。
俩人东张西望的,走走停停,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红生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没了目标感,想不出她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从脸上看,她好像挺生气的,气鼓鼓的样子。他想,今天没做错什么呀,她凭什么生气?跟着走了会儿,他本想找机会和她说话的,毕竟几个月没有见面,要和她说的还挺多,看她一脸刀枪不入的样子,就没敢开口。
海滩耸立着“南天海望”的飞来石,蓝砂岩质地,像巨人的舌头耷拉着。有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围着石头打太极拳,动作舒展,张驰有度,一招一式颇有张三丰遗风。俩人隔着树丛看了会儿,谁都不说话,好像在沉默中等待对方先开口。
罗小月无聊了,身子软软地偎着一棵椰子树,心里烦,也很生气。混帐东西,你平时不是挺能侃吗?现在怎么哑巴了?当然了,这些是她的心里话,不能对他说出来。
海风轻轻,红生水兵帽上的飘带高高飞扬起来。
还是罗小月打破了沉默,没话找话说。听说,你工作有了些进步,刚到单位就当了文书,祝贺你呀。
红生说,仅仅一声祝贺?难道,你没准备点儿贺礼之类的吗?
她的眉毛拧住了,心想这家伙够无耻了,别人没话找话,也就是随便说说的,他竟然大言不惭,开口就要礼物。她的脸上勉强闪出可怜的笑意说,基层单位当文书,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还要眼疾手快,头脑活络,真正干好了,可以当半个管家使。
瞧你说得那么玄乎,文书就是个抄抄写写的活儿,是人都会干得了的。他盯住她的脸说,别紧张,我不会问你要贺礼的。
行啊,只要你工作出色,我可以奖励你。
看到她神色黯然下去,他话锋一转说,这样吧,如果你不反对,我给你讲个关于文书的故事,行不行?
说到讲故事,她有些警惕。这家伙鬼点子多,每到关键时刻玩花招,而且成功率百分之百。不过呢,她今天已经准备好了,自然不会上当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像战争时期的伏击圈,天罗地网都布好了,你就等着往里面钻吧。
红生说,昨天,我到大队司令部送实力统计表,不认识负责统计的参谋。我们分队长说,去了你就认识了,那小子前年玩枪走火,把脸上炸成了麻子。办公室五个人,我直接把报表递给了麻脸参谋,想不到他非常高兴,还当众夸我,说吃潜灶的文书就是聪明,不用问就知道把报表送给我。瞧那些舰艇兵,傻拉巴叽的,还到处问人,笨死了。
故事很有趣,不让笑都不行。罗上月赶紧把脸别到另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否则她就上当了。但心底里不得不承认,每次在她心情糟烂的时候,这家伙有能耐让她的脸上变得灿烂起来。像这么一个只能哄三岁小孩的所谓故事,已经让她在心里笑过一回了。
红生见好就收。毕竟开始了,美丽总是从平凡开始的,然后才有浪漫的结局。红生说,在潜水楼,每天发生的事情看似昨天的继续,又完全不同,很有意思。哪天你有雅兴,我可以和你说上三天三夜,保证让你感动。
既然有这么好的生活体验,你为什么不抓住第一手资料,把这些感人的东西写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