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终于站在东小门前,越过稀疏的栏杆,茂密过头的灌木,迅速锁定了不远处的一栋墙皮掉了小半的公寓楼。
才离开几个月,小区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老旧破败。
迟年沉沉的呼吸着,一股熟悉的土腥味混杂着隔壁传来的菜香涌入鼻腔。
以往他每天工作回来都能闻到这个气味,会轻而易举的被那些砂锅、炸物勾起食欲,驻足片刻后,拎着打折的肉蔬蛋奶,打开门禁快步逃离——大城市里的沙县不便宜,随便一个砂锅的价格,都足够他买上足够吃两天的菜。
但现在闻着这些气味,他忽然有点反胃,泥土的腥味太重了,好像他能轻易察觉出里面腐烂的草木枝叶、蚯蚓尸体、或者无壳蠕虫蹭过的奇怪黏液。
迟年皱了皱眉,微微退离一步,看一眼生意火爆的沙县小吃,迟疑片刻,像往常那样掏出门禁卡(接机官员塞给他的),打开了东小门的门禁锁。
他踏了进去,踩上被泥土淹没的小路,没走两步,又立刻转身朝沙县小吃走过去,进门点单,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拿到一份多加了鸡肉丝与豆泡的鸭血粉丝,另加两根一元的热烤肠,一只炸鸡腿。
这下他终于能心满意足的踏进小区,朝着自己记忆中的‘家’的方位走过去。
“年年好像不开心......年年不喜欢这里吗?”
卡伦王的声音从他腰腹处传来。
避免引人注目,祂被迟年从肩头摘下来,塞进了口袋。不过很显然祂待不住,自作主张的从口袋里爬出来,顺着衣摆钻了进去,暖呼呼一团趴在他光洁的腰腹上,时不时勾弄触爪,就会惹得迟年浑身僵硬一瞬,不满地伸手去按祂。
“没有不喜欢,”迟年缓步走着,目光掠过所有熟悉的景物,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这里虽然破旧,却也是我第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我怎么会不喜欢?”
只不过看到这些熟悉过头的景物,他总是不可避免的回忆起那些糟糕的过往,总感觉自己下一瞬间就会回到记忆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生活。
他不由自主伸手去碰腰腹间的柔软生物,试图从伴侣反馈的温度与爱意中,找寻直面过往的勇气。
卡伦王感知到了什么,探出触角去勾缠他的手,把自己的躯体从他的腰腹间剥离,乖顺的趴在他掌心蹭他。
迟年一路上没遇到人,这很正常,现在正值盛夏午后,阳光正是最毒辣的时候,没有人会想不开在这个点出门闲逛。
体内存在能够时刻调节躯体状态的烙印,迟年几乎没有感觉到温度与烈阳带来的不适,直到踏入公寓楼被阴影与凉意笼罩,他才恍惚意识到温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