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年并没有立刻就逃,一直挨到自己开始犯困的时候,才乘着夜色,轻手轻脚地离开——他生物钟一向很准,一般在半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才会犯困。
怕再被人埋伏,迟年都没敢走大路,一直沿着河岸往隔壁镇的方向走,至少走出三里地,才靠在附近的树桩上歇了几个小时。
睡到天蒙蒙亮,迟年看四下无人,干脆扒了衣服跳进河里把自己洗干净,顺手洗了衣服刷了鞋子,直接湿哒哒地穿在身上,等他徒步走到隔壁镇上,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
怕自己看上去太埋汰,迟年还找了个公共厕所照了照镜子,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差别,这才放心去买票 。
买的是最早的火车票 ,一个小时后就发车。迟年当场检票进站,坐在候车室里,一刻瞌睡也不敢打,直等到上了火车,才彻底松了口气。
还没到开学季,从J市往S市开的火车里没多少人,大半车厢都是空着的。迟年没坐过火车,以为站票就真的不能找位置坐,愣是杵了十几分钟。
有看不过去的乘客朝他喊了一嗓子:“小伙子,有位置你就坐下,二十几个小时呢,你站着也不嫌累?”
迟年看了眼自己的票,讷讷道:“我买的是站票......”
寥寥几个乘客发出善意的笑声,告诉他火车上只要有空位,站票也能坐。
迟年红着脸道谢,找了个离窗户近的位置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倦怠感瞬间上涌。
所幸现在已经上了火车,迟斌再不可能找得到他,迟年放心地抱着背包,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在火车上睡觉并不舒服,好在车厢足够空,迟年学着其它几个人把扶手推上去,枕着背包横躺下来,断断续续睡了全程。
直到下了火车,迟年还没什么真实感,看着眼前陌生、繁华的城市街道,并不兴奋,更多的是没由来的畏惧、无措。
S市不少地区已经发展起来了,城区更是比他老家镇区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街道平整干净,马路旁还规律地栽种着行道树跟观赏植物。
迟年避开了拉客的黑车司机,顶着烈阳沿着街道慢慢地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两百多块,心慌得厉害。
得先找个工作,最好是包吃住的那种,工钱多少另说,至少先安定下来,熟悉熟悉环境。
现在大部分人都在手机上的招聘软件找工作,迟年没有手机,只能去中介所,奈何他人生地不熟,只能随机挑选路人询问。
可大城市的人看上去都行色匆匆,迟年又不擅长交际,踌躇了半天,才敢小声叫住一个面善的小姐姐。
“有什么事吗?”
迟年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问她:“能不能请问一下,最近的中介所在哪里?就是,就是那种找工作的地方。”
小姐姐面露惊讶,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面前的少年长得清秀,就是太瘦了,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你还没成年吧?”
迟年确实没成年,17岁,过了冬才成年,但他还是摇头:“我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