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一个小黄门,心怀什么愧疚?”凝香在一旁插话道,“太子妃是这样的好心人么?我听说她父亲在西北可是个杀神呢!”
“休得胡言!”贵妃斥了一句。
二人连忙谢罪不敢多言。
“今日太子朝会后面圣,之后司礼监可有动作?”贵妃问道。
闻铃更加放轻了声音:“司礼监、金鳞卫和光禄寺都被叫去了,奴婢觉得应该是要重查安神香一事……”
“安神香,”贵妃冷笑一声,“当时太子怎么劝他的,结果却查都查不清。”
“娘娘……”“娘娘不可忧思……”两位宫人连忙跪下道。
“你们这是作甚,像什么样子?我忧思什么,”贵妃唇边还带着笑,眼眸却是冷的,“这些年,我的泪早就流干了。”
二人不敢回话,只好起身。
香凝继续扇着凉风,闻铃则道:“奴婢瞧着却是有些奇怪,司礼监带走的皆是年迈的内侍、宫人,且是从些荒僻的宫中查起。娘娘,明日怕是三宫都该知晓此事了。只不知陛下和东宫为何从宫中老人查起,安神香可过不了他们之手?”
“宫中老人?荒僻宫殿?”贵妃心思疾转,“你们可知荒僻的殿宇中的老人都是什么人?”
“娘娘您知晓?”
贵妃神色慢慢凝重:“如若真是我想的那样,这宫中怕是要闹翻天了。”
“娘娘?”
“若要说我最深恨的,是当初我的孩儿夭折一事,而陛下心中也有一根刺,”贵妃望着光线朦胧的琉璃宫灯出神,“倘若此事真有关联,倒是能教他出口恶气了。只不知,此事与我儿之事可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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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更漏声愈发清晰,而乔太后愈发难眠。
“八宝,去叫八宝来!”她唤值夜的宫人。
值夜的宫人知道老太后近年向来难以安睡,忙应喏前去唤来八宝姑姑。
八宝姑姑自从太后夜里难眠以来,也难再安寝,她不过片刻就匆匆赶来:“娘娘,今日也难眠么?”
太后让值夜的宫人退下,只留了八宝姑姑为她掖好纱帐,叠起引枕。
“八宝,”太后靠在枕上,紧紧握着她的手,“派人看紧寿宁宫!”
“寿宁宫,”八宝姑姑轻轻念了一句,心下骇然,“娘娘,您是怕……”
“你也知道陛下的心结,”太后叹了一句,“我何尝不恨呢?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陛下以仁孝治天下,万不可让起子小人借机邀功,坏了陛下的名声。”
八宝姑姑了然,忙唤了身边得用的宫人来,吩咐了下去。她不忘安慰太后:“如今才是第一日,况且各宫此时都落钥了,娘娘不必为了此事烦心。”
太后却道:“可如若真是与她有关,又当如何?”
“娘娘,不必再多想了,”八宝姑姑柔声道,“她从前便没有翻出风浪,怎会是她呢?”
太后叹息道:“八宝,自从今日婠婠说了此事,老身心里慌得很。查了这些年,如今只怕是再难善了。”
“娘娘,奴婢给您端一碗安神汤吧。如今夜愈发短了,您还是得早些睡下才是。”八宝姑姑宽慰道。
太后摆摆手让她下去:“不必用药汤,老身自会睡去。”
八宝姑姑服侍太后躺下,出去又换进来值夜的宫人。
太后阖上眼,想起宁寿宫那人,只觉得几十年竟在弹指间就过去了。
夏夜愈发短,可夜里的更漏听起来却那么长,就好像这深深宫苑内难解的愁。
作者有话说:
太子:你想怎么哄?
互相坦白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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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宫前文提过,是太妃住的地方
第57章 翠帘垂
过了早膳时间, 东宫典膳局倒没有那么忙碌了。午膳不算正餐,况太子自从大婚后常常不在东宫用午膳,太子妃娘娘午膳用的清淡简单, 竟比从前省心些。
前阵子据说是太子妃娘娘的枕边风,典膳局又换了些人, 但主子的意思谁敢置喙。况且被换掉的多是往日里偷偷喝酒的,手脚不勤快的,要说只能是运气不好, 倒也没有什么可怪旁人。
哪知这日,太子妃却要亲临典膳局, 只说是要借厨房给太子殿下亲自做点心。
典膳局的局丞、局郎不敢在清佩姑姑面前愁眉苦脸,面上还要挂着笑,但心里暗暗叫苦。
他们对着清佩姑姑作揖道:“宫令大人, 咱们这里夏日可是热得很,太子妃娘娘若是有丁点不适,咱们都担待不起啊。”
清佩姑姑只道:“娘娘要来借用, 也轮不到你们置喙。”
“这是自然, 这是自然,只是掌食大人那里也有小厨房可以一用, ”局郎赔笑道,“更是方便些。”
清佩姑姑想了想, 倒是点头:“有些道理。”
局丞立刻打蛇随棍上,笑得更真心实意些:“我们送送姑姑,您老人家慢走,这里还有今日新做的点心, 您带些回去。”
清佩姑姑回了会宁殿复命:“娘娘, 典膳局那边说他们灶火猛, 夏日里热得。奴婢听了有理,倒是不如用掌食那边的小厨房,清净得用些。奴婢方才已经请司馔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