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姿势,实际上是从豹类等大型猫科动物守护自己的猎物,防止狼群鬣狗群抢夺的办法里凝练出的。
秦暮生看起来挺不学无术,没想到这样的东西记得倒是极清楚。
赵文犀没有抱得死紧,因为在战斗之中哨兵难免要挪动位置,抱死了腿就真的可能把秦暮生抱死了。他躺在满地的鲜血和雪沫里,冻土和狼血的腥气充斥着鼻腔。在他面前是秦暮生紧绷的小腿,腿肚紧绷的弧线上,缠绕着两条蜿蜒流下的血迹,不知是秦暮生的还是血狼的。
秦暮生正挥刀格挡着前面扑击的血狼,而在他身后却有一头血狼低垂着左前爪,一瘸一拐地悄然靠近,正是第一个扑击被秦暮生砍伤的血狼。赵文犀从自己怀里的挂兜中抽出了手枪,对准了血狼就扣动了扳机。
在看到手枪的时候血狼就顿住了脚步,在赵文犀射击的瞬间就向着右侧纵跳了一下——这种在几乎扣扳机的一刻才进行闪躲的极限躲避,只有哨兵运转到极致的五感才能做到。狂化的血狼未必有这么聪明冷静,但他们的直觉却更为灵敏。
可血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威顿了下去。因为在射击的瞬间,赵文犀就已经调整了角度,他知道血狼会躲避,而且只会用完好的右前肢发力,这一下,他赌对了。
但是他开枪的响声也同时引起了糟糕的后果,五感全开的秦暮生此时感官极度敏锐,脚下的枪响让他不可避免的捂住了耳朵。
若他和赵文犀是已经深度结合的哨向,赵文犀的精神护盾本该能够保护秦暮生,可惜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踉跄着晃了一下的秦暮生紧接着凌空飞起,被一头血狼扑到了地上。他手里的长刀掉落在地,赤身裸体的秦暮生躺在雪土之中,双手抓着血狼的狼吻,用力往两边掰着高高举起。血狼的双爪在空气中挥动着向秦暮生刨抓,后肢踉跄着在地上发力。
赵文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恐惧而紧张在剧烈地颤抖,手掌在雪地泥泞里滋地滑了一下,他扭过头,就看到有两只血狼在逼近。尽管他们的身上都滴落着鲜血,但伤痕都在不影响行动的地方,依然可以轻松撕裂赵文犀的身体。
巨大的恐惧席卷了赵文犀的心灵,更让他憎恨自己是如此的没用,如果他是更高阶的向导,绝不会犯下在战场上恐惧的错误。他举起了手里的枪,蹬着双腿无力地在雪面上滑动,试图离巨狼远一些。
都撕开了口子,栽倒在地。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好慢,赵文犀甚至感觉得到身边向着自己扑咬的血狼那腥辣的呼吸,他能看到秦暮生挣扎着要接住慢慢飞向他的刀,一切似乎都慢到要化为人生最后的一个定格。
一蓬鲜血如沐浴般从赵文犀的头上浇落,火辣的鲜血烫得赵文犀哆嗦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在铅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只手洞穿了那只血狼的脖颈,将它举在半空,鲜血如雨淋漓,浇在了赵文犀的身上。
顺着那只胳膊,赵文犀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毛衣和裤子的青年,依然是淡漠到平静的脸,好像刚刚做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挥动手臂,血狼的尸体甩到树上,再无声息。
赵文犀看着他垂落的手,发现原来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用来攻击的,就是他细瘦如无皮白骨的手指,和指尖锋锐若刺刀的指甲。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腕,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滑落。
最后一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血狼害怕了,它在后退,狂化的它感觉到了不可匹敌的危险,它在害怕。
一个闪神,赵文犀发现身边的身影在一个瞬间消失,他的视线再次捕捉到时,那个青年已经将血狼抓着脖子按在了树上。
场景可怖而诡异,血狼的身体直立之后比青年还要长,却被擒着脖子按在树上。赵文犀看不到青年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笔直地站着,只有手指在缓慢地收紧。
血狼在剧烈地挣扎着,松树震得落下扑簌簌的积雪,却毫无用处。伴随着极细微的咔嚓声,血狼的颈骨被生生捏断了。赵文犀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让杀戮显得如此冷酷,冷酷到甚至有种原始血腥的美感。那是毫无波动,毫无感情,最高效率的杀戮,没有一丝的痛苦、仇恨,只有杀戮的本质,高效地终结一个生命。
血狼已经不再挣扎,但紧握还在继续,刺刀般的指甲刺出五股鲜血的泉流,他这才松开手,转过身来。他抬起手指,认真地看着手指上的鲜血,就像一个孩童看到了一只蝴蝶,眼神纯净而清澈,接着,他抬眸看向赵文犀,金黄色的狼瞳伴随着弯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无辜又天真的微笑。
这一幕,简直比恐怖电影还吓人。
不远处传来了大型动物狂奔的声音,赵文犀回过头去,看到两团橘黄色的身影,还有一匹高大的纯白骏马。
骏马甩动着银瀑般的白色鬃毛,停到了林地间。他和两只老虎的身上,都有着浓郁的血迹,赵文犀挣扎着爬起来,却因为脱力滑了一下。
丁昊和许城连忙变成人形,来到赵文犀身边,而露出了可怖微笑的青年,也同样引起了两人的警觉,都恐惧地看着白发青年,却还是护在了赵文犀面前。
“伊戈尔,辛苦你了,你向往回走吧。”赵文犀身后传来了叶斯卡尼语,纯白骏马变成了米哈伊尔神父,他在腰间挽着一条白布权做遮挡。哪怕如此简陋的穿着,在他身上也像个从古老经卷里走出的牧羊贤者。
伊戈尔点了点头,身体几乎是毫无窒碍停顿地完成了纵跃、变形的动作,跑到了数米之外,纯白如雪的巨狼身影很快就和皑皑雪林融为一体,消失在远方。
赵文犀看到伤口,心疼得脸都扭紧了。许城拉过赵文犀的衣角,直接把赵文犀的衣服撕开一个布条,缠在秦暮生的胳膊上。丁昊则沉着脸:“文犀,你问问他,那帮怪物是什么来路。”
“那些狼,到底是什么东西?”赵文犀看向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悲痛而不忍地说:“他们都是过去的叶斯卡尼哨兵,被拉斯普廷污染,变成了只听拉斯普廷命令的狂化战士。”
“今天来的是血狼战士,还有更稀少的暴熊战士,狂蛇战士,都是拉斯普廷邪恶实验的牺牲者,是那个残忍恶魔制造的悲剧兵器。”米哈伊尔沉痛地说,“上次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了血狼的异动,所以殿下才让我和伊戈尔过来。但我们以为拉斯普廷只是不想让你们给我们提供伤药,没想到竟然派出了这么大数量的大军!将近六十个血狼战士,这已经出动了他手里三分之一的力量。”
“这还不是全部?”赵文犀听得毛骨悚然,有种深入灵魂的恐惧和憎恶,他实在是难以相信,竟然有人会这么残忍。
米哈伊尔也轻轻摇头,无法面对世间竟有如此惨象:“拉斯普廷是疯了,竟然对你们做出这样的追杀,他真的疯了。”
赵文犀却醒悟过来,切齿说道:“不,他不是疯了,他也不是憎恨我们送的伤药,他是怕你们的殿下有和我们接触的意图。”
米哈伊尔同样感到震惊,他也明白过来,若是拉斯普廷真的杀了苏木台哨所一行,以亚国的行事风格,这将成为不死不休的死仇,孤狼绝无可能再踏入亚国一步,甚至会遭到残酷的报复。
“这件事我会告诉殿下的,现在,你们还是抓紧回去治疗吧,需要直接送你们去燕然堡垒吗?”米哈伊尔看秦暮生痛的脸色惨白,赶紧提议道。
赵文犀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治疗秦暮生才是最要紧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雪橇现在已经不能用了,让秦暮生在丁昊或者许城的背上回去,又太颠簸了,赵文犀感到为难,却不好对米哈伊尔开口。
“骑在我背上吧。”米哈伊尔温和地说,“我的行进比较安稳一些。”
“这样好吗?”赵文犀犹豫着客套了一句。
“我曾经立誓只允许殿下坐在我的背上,但战争开始之后,我就为殿下放弃了誓言,背上已经不知驮过多少伤员了。”米哈伊尔笑了笑,变成了兽形。
马形的哨兵十分少见,他们在战斗上或许稍弱于猛兽类哨兵,但是奔跑的速度真是一骑绝尘。米哈伊尔明显收着自己的速度,确保路上的稳定性,丁昊和许城却已经拼尽了全力。
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哨所的塔楼,一串子弹嗖地在他们面前打出一道警戒线。
“是我们!”没有驮着赵文犀的许城变成人形高喊道。
敖日根扑通扑通地从塔楼上出溜下来,踩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
赵文犀把秦暮生接下来,米哈伊尔再度变成兽形,赵文犀连忙避开视线。自家哨兵光着腚在雪地里晃,那是情势所迫,但米哈伊尔的裸体,他就不方便去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