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玙见他穿得单薄,又罕见地穿了一身的纯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面前的人还呆呆的,没有察觉他的目光有点肆无忌惮。
段行玙咳了声,是有点冷。进屋吧。
谢时玦回过神,在段行玙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散去的温柔,心下竟多了几分甜蜜,好。里面焚着暖炉,我们快进去吧。
嗯。段行玙先进了屋,又特意绕开了正对着门的大浴桶,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手已经被松开了,谢时玦跟在他后面捻着指腹,心里想着谢瑾允的话,不要心急,慢慢来
他又恢复了礼貌有分寸的模样,倒是惹得段行玙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段行玙来得巧,还没来得及教他书法,便被秦启澜喊着过去一同用膳。
段行玙一落座,跟在身后的人又忍不住凑在他身边坐下。
谢瑾允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只继续帮秦启澜布菜。
段行玙觉得有些新奇,他舅舅什么也不做,就坐着,反而是王爷驾轻就熟,忙前顾后。
谢时玦见他一直盯着对面看,以为他是羡慕,便动手剥了只虾,放进他碗里。
第43章练字手把手教
段行玙看着碗里出现的虾,捏着碗的手指都用力了几分,然后开始发呆。
见他没有拒绝,谢时玦又给他夹了块咕噜肉,这个好吃,你尝尝。
连着夹了好几个菜,看着他一点一点吃下去,谢时玦心里越来越满足,夹得更是起劲。
谢时玦。谢瑾允喊他,自己吃。
碗里的肉高高垒起,最后一颗丸子因为谢时玦的手抖了一下,滚落在桌子上。
噗秦启澜忍俊不禁,咳了一声又恢复了神色自若,嗯,小玙碗里已经有这么多了,别夹了。快趁热吃。
段行玙看着小碗成山,心里忍不住叹气,他想制止的,却又碍着谢瑾允在场。
身旁的人真的就顾着吃饭了,只是还要是不是偷偷看他一眼。
这些谢瑾允都看在眼里。
午饭过后,段行玙先去午休。这次给他安排了单独的屋子,就该是这样的,可人躺在柔软的床上,却难以入睡。
没出息,先前跟你说的全忘了?谢瑾允嫌弃地看着小侄儿。
谢时玦有些不好意思,王叔教他不能一味对人好,要欲擒故纵,才会让人食髓知味,可他一见到那人就什么都忘了,只想对他好,想把一切都给他。
秦启澜笑道,小孩子相处哪里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时玦这么有心,小玙一定能感受到。
不过你王叔有一点说得对,切莫操之过急,千万别做出会后悔的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明白?
嗯,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没让他跟我睡一屋了他这话说着倒让人听出了几分委屈。
秦启澜笑着摇了摇头,嘴上却说着,嗯,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这段日子你们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就算吵架了也不能打架,知道吗?
你们要去哪?
秦启澜朝谢瑾允伸出手,后者自然地牵上,前些日子就让人修整王府了,也要回去看看的。
除此之外,还为了给两个孩子创造机会嘛。有长辈在,总是拘束的。
段行玙睡得不好,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做了个噩梦,梦见耳朵被温温热热的东西触碰着,他想起了谢时玦的手。
可又突然发觉有人在咬他的耳朵,温暖地、软软地、湿漉漉地包裹着他。
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噩梦
他惊醒了,身旁一个人也没有,是梦。
他捂着耳朵,听着如雷的心跳,在初冬的午后呼出一口热气。
公子?公子醒了吗?我们殿下在书房等您。
段行玙整理了往外翻出来的衣袖,将海棠刺绣藏进里头,就着小庭端来的热水洗了把脸。
去书房要经过后院,段行玙路过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里头已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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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了,恢复了一尘不染,连一根蜡烛都没剩下,就仿佛那日的场景都不存在一般。
小庭虽然小,但也机灵,把段行玙送到了书房门前就跑了。
谢时玦最后还是把书房里那些繁复的东西搬走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毛笔自如地在纸上游走。
自信又潇洒。
段行玙走近了,才发现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你来了?谢时玦放下毛笔,献宝似的把纸提了起来,给他看。
歪歪扭扭,狗爬似的。难以想象一个皇子怎么就没有好好练过字段行玙忍不住叹气。
偏偏那人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很坦然地说,我的书法向来很差,父皇也说了我好多次,他可说了过年要检验成果的,所以你要好好教我。
不能半途而废。
知道了。
段行玙上小学的时候不听课,就爱捣乱,班主任为了让他不打扰其他同学,还特意买了字帖给他,让他练字。
段行玙写了之后觉得有意思,便一直练,把班主任买的字帖写了一遍,又自己掏钱买。硬笔字从小学练到初中,后来不满足了,又练起了毛笔字。
他别的不懂,只知道王羲之是书法大家,就买了他的字帖临摹起来。他没有过多的研究,只是写,写得多了便也像模像样。
他没有系统学过书法,也不知道如何教,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在家里背了兰亭集序,摘头去尾地写了下来,打算先让谢时玦临摹。
谢时玦接过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段行玙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发制人,不是我写的,随便抄的,你先临摹吧。
他将兰亭集序垫在宣纸下面,不用一笔不差,大致的轮廓写出来,让你的字站起来就成。
哦。谢时玦撇了撇嘴,到底还是认认真真临摹了起来。
谢时玦挺拔地站着,一笔一划之间手臂不敢放松,手抖出错了也固执地往旁边晕染,非要将段行玙写的笔画尽数盖住。
写了半张纸,上头已经满是一坨一坨的东西,段行玙看不下去了,偏偏看这人低着眉写得十分认真,又不忍苛责。
他轻声叹息。
谢时玦的手一顿,墨水又晕开了一片,他歪着头看了一阵,最后自己也好像不好意思了起来,干脆换了一张纸,铺在上面。
他动了动手腕,低声抱怨,我看别人教书法都是手把手教来着
人写字都有自己的习惯,我一时不适应
段行玙本就站在他身后看他,一听这话,心下一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贴近他的背,从后往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谢时玦瞬间说不出话来了,握着笔的手收紧,感受到身后的人离他很近,周身的气息笼罩着他,身子都不自觉绷直了。
段行玙有些懊恼,可手已经碰上了,再退开又显得过分矫情,他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开口的语气淡漠,我先带着你写几个字,大概找到运笔的感觉就好了。
嗯。谢时玦不敢动,声如蚊呐,手僵着等着他动。
段行玙微微挪动了下手,又要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使不上劲儿,放松点。
谢时玦耳廓一酥,动作更僵硬了。
说着带他写几个字,最后愣是写了一整张纸,写得谢时玦浑身冒热气,写得段行玙四肢酸痛。
段行玙第一次觉得写字也是一项体力活。
谢时玦又铺了一层纸,似乎意犹未尽,却发现身后的人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