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珩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适才还算得上锋利的目光迟缓地找到了刚睡醒的状态,居然懒散了下来。侧躺得久了,他觉得身上有些僵硬,打算换个姿势伸个懒腰,想也不想地向后躺去,结果差点掉到了地上。
阙祤伸手拉了他一把,啼笑皆非道:“你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是醒了还是没醒?”
郁子珩坐起身,手在后颈上按揉了两下,“睡了,然后好像感到你又不舒服要起来,就醒了。你怎么样?”
他才睡醒就能有那样清醒的目光,却原来是因为惦着自己。阙祤不可否认地有点感动,道:“我没事,不要紧了。你呢,有没有受影响?”
“影响不大。”郁子珩还是不甚放心,“别再去想那东西,知道么?”
阙祤点头,“已经忘了。”
郁子珩这才放松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有些饿了。”
阙祤往窗外看了看,“午后了吧,我也饿了。”
郁子珩便下了床,拍了两下自己睡得不甚平整的衣衫,“你再歇会儿,我去问问他们有什么吃的东西,给你拿进来。”
“不用,我和你……”
郁子珩不由分说道:“听话。”
阙祤:“……”这还上瘾了。
郁子珩见他虽是一脸无语,不过还是乖乖坐在床上不动了,这才满意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阙祤,道:“刚刚你是不是……在偷看我睡觉的时候笑了?”
阙祤:“……”
最后郁子珩也没得到阙祤的回答,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出了小院找到个琼华门的弟子,请他帮忙给弄几样点心来后,他就一直杵在院门口回想阙祤的那个笑脸。
虽然醒来的时候目光够清明,可他脑子里还混沌着,那个笑容并没有很清晰地被他收藏起来。可即便笑容不清晰,里头含着的暖意却一点也不模糊,郁子珩拼命压着心头的喜悦,还是控制不住地跟自己说,阙祤对自己一定也是有感情的。
“你傻笑什么呢?”
郁子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站直了身体,看着奇怪地打量着自己的苏桥,道:“你怎么来了?”
苏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听弟子说你们饿了,正好我师兄也才醒了,我叫了人送了吃的到房里,就想着过来叫你们一起。那兰花的事,我师兄一直惦记着,吃不好睡不好,正好你过去帮他解决了。”
“行,我去叫阙祤。”郁子珩转身往里走。
“喂。”苏桥又叫住他。
郁子珩回头,“怎么了?”
苏桥撇嘴挑衅一笑,“你刚那副样子,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郁子珩:“……”能不能灭口?
他们三个来到顾文晖房里的时候,主人家正半闭着眼靠坐在床头,脸色看上去比昨晚还要差些。
听到声响,他想坐起来些,被郁子珩和苏桥两人一个以言语一个以行动地制止了。
苏桥坐在他身边,眼圈有点泛红,“这内伤怎么这么磨人,明明每日都有运功疗伤,非但不见起色,为何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顾文晖拍拍他的手,“没加重,我觉得好多了。昨晚你因为我几乎没怎么睡,今日休息了么?”
苏桥鼻子没来由地酸了酸。
“别在这装可怜。”郁子珩单纯报复。
苏桥跳起来,“你才……”
在他把后头的话说出来之前,郁子珩又道:“我能帮你师兄,保证他三日之内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苏桥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噎得他直咳嗽,半天才道:“要是真的,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郁子珩被他逗笑,道:“不是说好了做朋友么?是朋友就不说这个。”
顾文晖坐直身体,“郁兄……”
“唤我名字便是。”郁子珩拉着阙祤坐到摆满了食物的桌边,“我是真饿了,我们边吃边说。”
苏桥给顾文晖放了小桌,过去盛了几样他能吃的,最后端了一碗粥,竟要直接喂他。
顾文晖向后躲了躲,眼睛往郁子珩和阙祤那边扫了下,道:“放着吧,你去那边吃,我自己来就好。”
苏桥动作一顿,这才想起还有旁人在,哦了一声,放下粥碗,也到桌边坐着去了。他抬起手肘撞了郁子珩一下,道:“怎么个帮法,你说说。”
郁子珩正喝汤,被他这一撞险些烫到,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信不信我反悔?”
阙祤看到他手背上淋到了点汤水,迅速红了起来,忙拿过一旁的巾帕想帮他擦掉。
苏桥一听他说要反悔,想也不想地便把阙祤手上的帕子抢过来,胡乱帮郁子珩擦着手,谄媚道:“郁大哥,你是大好人,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往后你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锅我……”
“停停停停停!”郁子珩哭笑不得,还有点可惜不是阙祤在为自己擦手,夺下苏桥手上的帕子放到一边,无奈道,“你可让我好好吃顿饭吧。”
苏桥于是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吃东西。只是他每次把饭菜送进口中,都要两只眼睛死盯着郁子珩嚼啊嚼。
郁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