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文谭窘迫地摇了摇头,徐老师让我把暑假作业收过来。
助教点头:哦,那你放桌上就行。
文谭放下成堆的作业卷,快步走出办公室。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颜未独自一人前往食堂途中被父母堵住去路。
我们聊聊。颜廷樾像以前很多次找她谈话时那样,表情严肃,浑身上下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不远处有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看着颜未跟在颜廷樾和何萍身后走进旁边人比较少的小树林,他犹豫了几秒,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你现在立马回宿舍收拾东西跟我们回怡州。颜廷樾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经过几个小时的冷静,他勉强压下怒火,没有见面就发难,但脸色也称不上好看。
颜未从他脸上接收到极为危险的信号,如果她不照做,他们大概率会强制将她扭送回家,然后把她关起来。
他们真是偏执得可怕。
且从不悔改。
为了纠正他们所认为的错误,连他们原本最在意的成绩都成了本末倒置的次要选择,哪怕他们的猜测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仅仅出于被迫害的担心。
颜未已经麻木了,心尖上的一点酸涩和惆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对错早就无关紧要,他们的愤怒来自于被冒犯的威严和丢损的颜面。
颜廷樾和何萍所采取的行动,已经不能以一句为你好囊括初衷。
他们要的是她顺服。
或许在这两个人看来,颜未只是闹一闹性子,是出于青春期少女的叛逆和倔强,只要稍加管教就能有所收敛。
至于颜未之前在医院放的那些狠话,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们依然认为颜未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儿,绝不可能做出那么出格事情。
他们有信心把颜未教好,不会让她走上和颜初一样的歧路。
我不会回去的。
再开口,颜未的语气平静了很多:姐姐不听话你们怪姐姐,现在我也不听你们就怪我,你们总以为错在别人身上,却从不肯换位思考,连基本的尊重都吝啬给我们,我现在特别理解姐姐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这句话给他们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何萍一脸不可思议:我们还要怎么尊重你们?!怎么站在你的角度想?!给你吃给你穿,送你上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最好的生活,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何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地咆哮:管教你也是为你好啊,我们难道还要害你吗?!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我们不求你感恩戴德,为什么你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一开始就没在一个维度的交流注定谁也说服不了谁,她的父母惯会对她的诉求装聋作哑,颜未今天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当下为和解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无用的,服从屈就更不可能收获同等的尊重,剩下的就只有彻底割裂仅剩的一点愧疚,再把沉甸甸的痛都交给时间,藏起丑陋的伤口。
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自私又没有教养,不懂得感恩也不肯听话,就是你们口中那种道德败坏、品格缺失的社会渣滓。
话音未落,她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很清脆的声响,颜廷樾挥出去的胳膊都在抖,但迎上颜未像看仇人似的眼神,他没忍住心底的愤怒,再反手扇回去,她两边脸顷刻间肿了起来。
就算你们瞒着我偷偷办了转学,我也不会听你们的话去怡州上课。连语速都没有受到影响,颜未声音冷,心更冷,她盯着颜廷樾没有收回去那只手,语气如常地说,不然你就试试打断我的腿,看我会不会屈服。
颜廷樾退了一步,心跳过速,血压急剧升高,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何萍扶住颜廷樾的肩膀,像看疯子似的震怒又惊慌地瞪着颜未: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非要气死我们是不是?!
视线有一瞬间氤氲,但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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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的冲动。
她尽可能平静地回视何萍,吐出最后一句:我不想吵了,你们回去吧,如果爸爸身体不舒服,就先去医院看一看。
说完,她转身走出这条小路。
像要斩断犹豫和心软,她的走得很快,仿佛一转眼就从树荫下出来。
阳光化作几千根尖利的针刺进她的双眼,泪水溢出疼痛的眼眶,哗啦啦滚落,怎么都止不住。
不想被人窥破脆弱,就任由它们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伤口,至少她走出去的背影还像她说的话一样,展现了一副铁石心肠。
躲在树后的男同学忐忑地抓紧校服衣摆,直到树林所有人都离开,他才背靠着树干蹲下来。
后知后觉的羞愧令他脸色发白,额头上不知不觉爬满一层冷汗。
已经过了饭点,反正也没有什么食欲,颜未在教学楼下的卫生间洗了把脸,路过小卖部时心血来潮给自己买了一根雪糕,爬上六楼坐在背光的台阶角落,咬一口就掉一滴眼泪。
衣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四下无人,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掏出来看。
一长串未读的小企鹅消息。
小江同学:该下课了吧?你吃饭了没?
小江同学:今天好热啊,我下楼买饭走几步就出了一身汗。
小江同学:[图片]
小江同学:一支雪糕,犒劳一下自己。
颜未看了眼江幼怡发过来的图片,再看看自己手里吃到一半的雪糕,心里没由来一阵触动。
好巧,居然是同一款。
颜未:[图片]
颜未:四舍五入就是吃到同一根雪糕了。
发完这句话,颜未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忍不住抿起唇角,露出一点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
第86章
晚自习上课铃响,颜未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给江幼怡发消息说要去上自习,然后就收起手机下了楼。
那两个人后来走没走,她已经不关心了。
时间缓慢流逝,安静的教室里偶尔一两声压低的窃窃私语,又很快被翻书声盖过去。
刚开学,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老师第一天的教学安排只是让同学们预习一下高三的课本,做一做高二的习题收心,为接下来繁忙的学习任务打基础。
晚上睡前颜未给江幼怡发了个条消息,问她她妈妈的身体好点没有,她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江幼怡回了个准信,返校时间定在后天,周三。
周二也是个晴朗的天气,八月下旬,空气还很闷热,哪怕入夜后太阳退到地平线的另一边,暑气散了一些,在教室坐了一晚上,依然难以避免出了一身汗。
晚自习最后一节,没有值班的老师监守,不知名的小虫子从窗外飞进来,不时激起一两声惊呼,女生抱着胳膊闪躲,逞强的男同学找来笤帚搭救,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颜未提前两分钟收拾东西,打算早一点回宿舍洗了澡去床上躺着,兴许还能和江幼怡通一个电话。
手里刚拉上书包拉链,一个小纸团就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的书桌上。
颜未回头顺着纸团飞来的方向张望,附近一圈的同学都低着头,没人看向她。
她疑惑地展开纸团,上面一行清秀的小字:下课等几分钟,我有话跟你说。
落款是文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