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脸,厨房也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十分丰盛。
沈三爷、三夫人、沈逸分别坐在方桌一侧,沈明岚挨着虞宁初坐下,热情地帮虞宁初夹菜。
如此盛情,虞宁初想客气都不行,吃得饱饱。
“娘,你们聊,我带表妹去看房间。”
吃过饭,沈明岚拉着虞宁初站了起来。
三夫人温声道:“嗯,玩一会儿泡个澡,下午就好好休息吧,睡醒了再过来。”
在运河上漂了一个月,她都觉得累,外甥女第一次出远门,更加消受不住。
沈明岚住在西院的清辉堂,清辉堂后面紧挨着碧梧堂,也就是接下来虞宁初要居住的院子。
碧梧堂西侧的院墙外种着一排梧桐树,此时梧桐树叶仍然翠绿,反射着秋日明媚的阳光。
“真好看。”虞宁初赞叹道。
沈明岚笑道:“花园的景色更好,下午再带你去逛。”
碧梧堂内,温嬷嬷、杏花已经提前安顿好了,除了她们,还有三夫人挑选的几个丫鬟仆妇。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花坛里秋海棠开得灿烂鲜艳,显得生机勃勃,仿佛这院子一直有人居住似的,毫无空置多年的冷清。
厅堂里面窗明几净,桌椅用料讲究,字画摆设雅致,处处可见用心。
沈明岚挽着虞宁初的胳膊,笑道:“咱们侯府少爷多,姑娘少,之前就我跟沈明漪两个。人家自诩是正房所出,平时并不怎么待见我,我跟她也就维持表面的和气罢了,现在好了,我有亲表妹了,去哪玩都有伴,阿芜,以后你就把我当亲姐姐吧?”
虞宁初更担心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小声道:“我自然喜欢表姐,就怕表姐熟悉我后,不喜欢我的脾气。”
沈明岚牵着她去了次间,表姐妹俩坐在临窗的暖榻上说话,阳光透过琉璃窗照进来,暖融融的。
“阿芜你说说,你是什么脾气。”沈明岚一本正经地问。
虞宁初微怔。
沈明岚料她回答不好,将杏花叫了进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来给我讲讲,你家姑娘是什么脾气,好的坏的都说,一样也不可隐瞒。”
这是什么意思?
杏花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
虞宁初笑道:“不用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与表姐交心而已。”
杏花隐约明白了,要说此时这世上谁最熟悉虞宁初,还真非她莫属,她可是四岁起就被沈氏买去,小时候给虞宁初当玩伴,长大了就开始伺候的。
“表姑娘,我们姑娘没什么脾气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欲无求了,丫鬟们犯了错,她也不恼,只叫我们改正,不犯错嘛,她就随便丫鬟做什么,自己除了看书就是练字。那陈氏不喜欢带姑娘出门,姑娘也不争,就像,就像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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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太静了。哦,我们姑娘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就是因为那桩婚事,哭着给三爷写信求助。”
虞宁初默默听着,她平时的确是这样的,只是听杏花说出来,怎么觉得自己非常无趣?
表姐那么活泼,会喜欢她吗?
虞宁初看向沈明岚。
沈明岚竟然哭了,一对儿泪疙瘩掉下来,背过去擦掉,再转过来时,她眼圈泛红,拉着虞宁初的手道:“以前你不爱出门,是没人愿意带你去,非你不想,阿芜,以后表姐去哪都带着你,京城那么好玩,表姐带你玩个遍。”
虞宁初就笑了:“好,我都听表姐的。”
被人喜欢,她也喜欢。
表妹俩参观了一会儿碧梧堂,温嬷嬷来了,称厨房烧好了热水,问虞宁初要不要沐浴。
船上烧水不便,虞宁初有几日没洗了,就盼着痛痛快快泡个澡呢。
“你洗吧,下半晌我再过来。”沈明岚笑着回前面的清辉堂了。
虞宁初将她送到门口,回来直接去了浴房。
平时都是杏花伺候她,这次温嬷嬷叫杏花在外面守着,她亲自服侍虞宁初。
虞宁初虽然与温嬷嬷都在扬州,同住一宅,实则两人的关系并不熟。
母亲活着时,不喜欢她在身边,也不喜欢温嬷嬷,两人基本也没有机会碰面。
“嬷嬷吃过了吗?”过于安静,虞宁初主动问道。
温嬷嬷站在她面前,帮她脱衣裳,垂着眼道:“吃过了,姑娘初入侯府,感觉如何?”
虞宁初看向窗外,轻声道:“侯府富贵,远非虞家可比。”
衣裳脱落,只着小衣的虞宁初抖了抖,幸好此时是晌午,晚些洗澡,肯定更凉。
浴房里有根柱子,柱子下面有圈底座,积水可以从这里渗下去,专门供主子们站着擦身用的。
温嬷嬷让虞宁初扶着柱子站好,她打湿巾子,从上到下将小姑娘淋湿一遍,温热的水便驱散了那微微凉意。
第一次让温嬷嬷擦身,虞宁初有些羞,欺霜赛雪的肌肤透出一抹粉色。
温嬷嬷似乎知道她的羞涩,低声回忆起来:“姑娘瞧见了,明漪、明岚两位小姐虽然也称得上貌美,却远远不如姑娘来得娇艳动人,其实姑娘与夫人都随了老姨娘。沈家的男人一直都没有纳妾的习俗,只有老侯爷,当年对老姨娘一见倾心,权衡再三还是将老姨娘纳进了府里。”
虞宁初听了不少母亲的闲话,还是头一回有人在她面前提亲外祖母。
“老姨娘出身不高,到了侯府,她就像姑娘在虞家一样,本本分分地住在自己的小院里,被人欺负了,老姨娘默默地忍了,得了老侯爷的宠爱,老姨娘也不会跑出去耀武扬威,老老实实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夫人就不一样了,长得有多美,就有多骄傲,出嫁前过得率性恣意,的确叫人羡慕嫉妒了好些年,不曾想一朝出事,名声坏了,随随便便嫁了个男人,自此离开京城,再无从前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