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是汾城太守王秉忠,那么我找的人便是你。」男子的声音低醇而冷凝,音量虽不大,但风雪声却无法遮盖。
「老夫确是汾城太守王秉忠,壮士雪地拦车,不知有何指教!」王秉忠忍不住拉开布帘,在见到对方的面容时,心中不禁一震,生平第一次泛起了恐惧……
光是一眼,他就能确定对方非是寻常人:浓眉挺鼻、容貌亦称得上俊,但这些不过是外在的反相,让他光日二眼就足以胆寒的是这名男子形于外的气质,阴霾而闇沈,冷凝中带着透骨的冰寒,森幽的胖光深不可测,更有无法错认的噬血邪佞,这是唯有长期生活在血泊中的男子,才会拥有的魇魅。
无疑的,他是一名顶级的杀手,而王秉忠毫不怀疑自己的项上人头,就是对方雪地拦路的最终目的。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王秉忠自知绝无生机,霎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肩头一软垂了下来。若是一般的赏金杀手,或许他可以晓以大义,又或是出双倍的价钱换取生机。但是眼前这一位,从那双毫无生命幽光的黑瞳中,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得到任何生机。
「妳的头能够换得我需要的东西。」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一柄透着青光的长刀被他握在手上,在雪地中发出让人目眩的灿光。
「青龙血刀!?」王秉忠认出了对方手中的名器,怆然笑道。「想不到老夫一生坦荡,最终却死在你狄饶的手上。」 狄饶,最神秘难测的恐怖杀手,没有人知道牠的来历与雇主是谁,但是只要是他盯上的对象,从来没有人能逃过,就算是请来再多的保镖护卫都一样。一年前狄饶曾经为了取朝中一名大臣的头颅,与宫中侍卫血战了三天两夜,战得一身是血但仍不放弃,最终仍是达成目标,更因此得到了「狂郎」这个外号。
「狄饶,老夫自知逃不过此劫,但就算要死,我也希望当一个明白鬼,到底是谁要老夫的命?」王秉忠喃喃道。他为官二十多年,虽然称不上是个绝顶好官,但至少万事无愧于心,确实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居然需要请出狂郎结束他的这条老命。
「不,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狄饶手中的青龙血刀轻轻举起,银色光芒以优美的弧度划了过去-- 「啊:」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响起,王秉忠的首级已经落了地。 像是重复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狄绕将落地的人头轻轻一踢,在人头飞起的瞬间 手中准备好的布帛已经摊开,「咚」的一声准确地落人其中,而后被狄饶熟练地 层包起。
他运劲于手腕、震得手中的青龙血刀嗡嗡作响,跟着用力朝雪地中一甩,便将残 在刀锋上的血渍甩去……
银光再次一闪,青龙血刀已经像出稍时那样无声无息地再次入了稍。
狄骄将手中的布帛握紧,毫无依恋地迈开大步转身离去。风雪不断,银白雪花仍、"无止无境地飘落着,很快地,这条山径再次被白雪所覆盖,狄骄的身影越来越小 最后在一片银光中消失了身影……
长宁城长宁城是最南方的城市,不但四季如春,更是一个物资富饶丰沛的城市。
城内的中心有幽宁河贯穿,长宁城知府在城中引进幽宁河河水,开凿成一个美轮美奂的人工湖泊,命名为「梦湖」,他更在沿岸建楼宇、造桥梁,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奢华绝美的宫廷建筑。
梦湖绝美,无疑是长宁城最美的风情,但湖中央那座华丽的楼宇,名为「云罗别苑」,却不日三般寻常百姓可以靠近的地方,据闻住在那个地方的人,身分权位之高,就连长宁知府都末必能见上他一面。
据说只要行船到了附近,就能闻到酒肉香气、以及绵延不绝的丝竹仙乐,这自然引起了一般人的好奇心,但从未有人能一窥其中奥秘,怀有好奇心的人若是误闯,运气好的最多被扔到梦湖,任由对方游水逃命,运气要是不好的,自此就踪影全无、默默消失在别苑之中。
云罗别苑,轨这样成为长宁城中最华美、也是最神秘的一景。
午后,当这名著青衫的男子出现在云罗别苑的时候,始终不曾断绝的丝竹乐声骤然停止,就连里面饮酒作乐的人,也纷纷停下了酒杯,以惊惧又嫌恶的目光瞪视着打断他们作乐情绪的男子。
青衫男子无视于所有人的存在,一双森幽的眼撞紧锁住大厅正中央、俊脸含笑的华衣公子。
「我来取乐。」青衫男子冷淡的开口,即便是俊眉朗目,但他整个人就像是覆上了寒冰一般、丝毫没有人的气息。
「嘿嘿。」整个人斜趴在铜雕椅上的男子笑了笑,微上扬的凤眼露出满足的神情道。「不愧是狄饶,那个老儿躲了半年之久,仍然躲不过你狂郎手上的血刀啊!」 青衫男子不语,踩着沈稳的脚步缓缓向前,最后摊开手中的布帛,在华衣公子的面前展现一颗早已气绝多时的人头。
「王秉忠……」华衣公子「嘿」的一声,修长的指无聊地弹了弹人头早已僵硬的面颊,冷嗤道。「嘿嘿,这老儿活的时候不成人样,就连死了还是这么丑。」 语毕,他以嫌恶的姿态将人头挥落地上,再抬眼,已经换上了嘲讽的笑意问道:「我们许久不见了,陪我喝一杯,嗯?」 「我来取乐,一颗人头换一颗药,这是我们当初的协议。」狄绕面无表情地重复自己的要求。
「除了药,你真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他眉目一敛,像是十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