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行用温柔的眼神瞧他,终于用手指弹了他的面颊一下,很轻,仿佛他是瓷做的:“我十七了,你不高兴?”
“没有啊。”陈荏转过水色盈盈的眼睛。
“那你怎么脸色淡了吧唧的?”林雁行问。
陈荏反问:“有吗?”
林雁行点头:“有啊,不止今天,你简直成天淡了吧唧的。”
可他在南美时——在密林、在河谷、在高原、在山巅,在鳄鱼出没的危险水域,在空气稀薄的雪线之上,在毫无生气的炎热沙漠,在声如雷霆的瀑布岸边——不知道有多想念这张淡了吧唧的脸。
总想着要是陈荏在多好,眼前这景色让他看看多好,他可能都没出过丽城市区。
他知道被猛烈的风和冰切割的山是什么样吗?
知道镜子一般的盐湖是什么样吗?
听过水声好似魔鬼喉咙里的吼声吗?
一定不知道,想都想象不出来。
所以下回一定要带着他,每次都带着他。
陈荏说:“我是天生淡了吧唧,看啥都没趣儿。”
林雁行故意板起脸:“今天寿星在这儿呢,不许没趣儿,赶紧笑一个,说两句吉祥话。”
“祝您福如乾坤星斗,寿比南极仙翁。”陈荏说。
林雁行瞪眼:“我十七,不是七十。”
陈荏晃着可乐瓶说:“寿星公,赶紧弄点儿东西来吃吧,我都饿了。”
林雁行乖觉地站起来去买吃的。
说是请客,也不过就近在学校门外吃烤串,今天不是周末,哪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吃。
学校东侧围墙下原先有几间老旧店铺,最近因为市政规划连带围墙都被拆除了,之后装上了铁围栏,于是就有头脑灵光的小摊贩在围栏边卖吃食,主要做十一中学生的生意,天天迎来送往,十分火爆。
尤其晚自习前后,那地儿简直热闹得跟大排档似的,号称“美食栏”。
学校对此不太管,其一小商小贩管不了,其二校方也知道食堂饭菜难吃。
林雁行从人群中抢出两大把肉串,塞一半到陈荏手里,自己就着可乐一边啃一边说:“明年这时候怎么也得搞点儿啤的,糖水喝着多没劲儿。”
陈荏说:“老实点儿吧,明年这时候你高三,被张老太抓到喝酒,还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林雁行忽然问:“你生日是哪天?”
陈荏被他问得一怔,居然想了片刻:“三月……份。”
“三月几号?”
陈荏回忆身份证上的数字:“好像三月九号。”
“好像?”林雁行都服了,“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