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亲昵而没有距离感,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沈柯郁结在胸口的那团阴云,忽然就散去了,心跳又变得鲜活起来。他还小,对这份心情懵里懵懂,却也知道那不同一般,既懊恼自己轻易被左右的情绪,又在对方漆黑的瞳仁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时,止不住地欣喜沉沦。
他像只张牙舞爪的幼兽,笨拙而凶相毕露地守护着,尚未及品尝到甘美滋味的珍宝。
第23章龙性本沈柯:本什么来着?你倒是
钟乳林隐藏在层层水帘后,幽寂的甬道内,仅余水流滴滴答答敲击石板的回声。两人每深入一寸,空气内蕴含的湿气和灵力便浓稠三分,方轻鸿浑身毛孔舒张,那些混杂在水汽里的灵流争先恐后涌入他体内,涤荡受损的经脉。
走过最后一重帘幕,视野陡然开阔,出现在方轻鸿眼前的,是片望不到边际的地下河谷。大大小小的水潭连绵成片,直到没入远处的黑暗里。一根根乳白色的钟乳石倒悬在人脑袋边,在暗沉的岩洞内,散发出玉般莹润的光泽。
风缓缓拂过,方轻鸿深吸口气,是沁人心脾的凉。
沈柯神色已经缓了下来,带着人进入灵气最充裕的中心阵眼,这是我打坐的地方,现在勉为其难借你一用。然后将一块巴掌大小、成色极好的钟乳精华塞进方轻鸿手里,让他入定时握着吸收,将有事半功倍之效。
钟乳的吸纳方式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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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差不多,方轻鸿盘膝坐好,从须弥戒中取出那枚被净化过的蛇卵,我也不白得你东西,喏,这是洪荒异族的后代,拥有天赋传承的纯血蛟族,和你算有些关系,好好养它,对你有好处的。
蛇蜕成蛟,蛟得道而化龙,属于龙族的进化支脉。待在真龙后裔身边,不但蛟能受龙气影响,加快修行速度,沈柯也能通过远亲兼下属的刺激,使体内沉睡的应龙血脉提前觉醒。二者可谓相互成全,远比待在方轻鸿身边有前途。
自觉还了笔人情债,还给蛇卵找好下家的方轻鸿心无负担,兀自沉入,因而也就错过了,沈柯望向他的复杂眼神。
出身修真界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少爷,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没收过?眼前这枚蛇卵虽于他人而言稀有可贵,但对和百鳞之长渊源甚深的沈氏一脉来说,却并非如此。可他偏偏就因这份礼物,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雀跃。
那喜悦压也压不住,多的仿佛要满溢而出了,尊贵的身份和绝伦的天资造就他过往的轻狂和桀骜,可此时的沈柯却像个没有防备、再生涩不过的少年人,红晕悄悄爬上脸颊,过于锋锐俊美的脸庞上,流露出鲜有的羞赧。
他背对着心上人盘膝而坐,低头抱着蛋,轻轻抚摸。幼蛟感受到高阶生命的气息,整枚卵都开始轻轻颤动,细弱的气息从卵内漾出,兴奋地和沈柯沉睡的龙息交感。
须臾,忽然手势一顿,黑衣劲装的少年默不作声回转身来,静静注视方轻鸿双目紧闭、静如止水的面容,替他护法。
光阴如指间穿越过的风,悄悄溜走。
三日来,蛇卵一直被沈柯捧在手里,舍不得放进乾坤袋。就这么日日相对,像等待一朵花开般,耐心等待着人醒转。
方轻鸿和柳梦寒的伤势不同,他损的是心头精血,强行提升力量的情况下,经脉也出现了撕裂的痕迹。乳白色的精华化为液体,温柔地抚摸过每寸脉络,将细小的裂纹悉数修复,还在万年孕育的灵力精华下,被滋养得愈发柔韧坚固。
至少再来一回,道体能撑住他造作一次,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而后,灵力跟随真元游走进心脉,在蕴着六神之君火的心脏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浅浅白色的膜,柔软的包覆住,润物细无声地沁入心脏。方轻鸿神魂一震,舒服的几要□□出声。直到识海被修补完毕,浑身上下得到充分滋养,方轻鸿的修为差点直接突破到大圆满,幸亏及时压制住。
他才入筑基后期俩月,积淀还不够,筑基于修行一途至关重要,最好能再接受下心境的磨砺,将道身磋磨得更坚固。
神魂沉入识海深处,他恍恍惚惚间,像又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那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是这次他能看见的更多了。那位总在他脑内出现的颓废男子,这回站在了路边,很多穿着和他同样奇怪的男女,在他身后来来往往。官道上奔走的不是马车,尽是些四个轮子的妖兽,人就坐在它们的肚腹里,被驮载至各个方向。
男子招招手,其中一只就停到他面前。打开妖兽的肚子,他坐了进去,对前边像车夫一样的人说:师傅,去xx小区。对,走解放大道,停南边那个门。
好嘞!
好奇怪,他们明明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体内半分灵力也无,是如何驾驭这些妖兽的?
方轻鸿正待跟上去探个究竟,突然,一阵神识被拉扯的刺痛感穿透天灵盖。他倏地睁开眼,呆呆盯着凑过来看他情况的沈柯,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沈柯不明所以,又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瞧得有些羞涩,别别扭扭坐回去,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看这么出神。
方轻鸿拍拍胸口,才从那仿佛被魇住了的诡异境地里挣脱出来:我入定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我就在这坐着呢,有情况月照天门镜早预警了喂,你不会是做在噩梦吧。沈柯高高扬着下巴,眼角余光在方轻鸿身上扫啊扫,嘀嘀咕咕地挤兑:都筑基了,居然还会睡着。
方轻鸿对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这点有很深刻且超脱的认知,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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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并不计较,瞥见沈柯手里嗡嗡震动的蛇卵,瞬间被吸引去注意力:咦?它醒了吗?说着就探过身来看。
沈柯警惕地举起蛋:干什么?
哎呀我就看看,不问你要回来。方轻鸿一手按在沈柯肩膀上,伸长了胳膊去够蛇卵。
这幼蛟到沈柯手里后,就变得十分活泼,时时刻刻都想讨好这位尊贵的主上,眼下也不例外,正使出了吃奶的劲向人撒娇。
方轻鸿看得有趣,重心不自觉往沈柯这边偏,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后者从耳朵尖一路红到脖颈,眼疾手快地将蛋塞进乾坤袋,亡羊补牢地加句:那可不一定,反正给了我就是我的。
方轻鸿手扑个空,闻言忍不住就移到了沈柯颈侧,掐着人晃了晃,咬着牙道:臭小子,你把我当什么呢?师兄我是出尔反尔的人吗?!这狗嘴也太狗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本就狭小,四面都是水潭,沈柯给他让了地,就只能堪堪坐在潭边,现在被方轻鸿使劲摇晃,差点仰面栽进水里。为摆脱失重的境况,沈柯下意识往前倒,连带着方轻鸿也被他压在身下。
方轻鸿摔得后背发麻,万幸千钧一发之际,沈柯伸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没怎么痛。他屈膝蹭蹭对方,双手往外推搡,示意人赶紧起开。
沈柯终于翻身做主一回,加上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哪肯轻易放过他,故意装瞧不见,任凭方轻鸿如何铆足了劲,都不动摇。
气氛变得愈发躁动,就在方轻鸿忍不住要动真格时,身上那位突然僵住了。紧接着他也像察觉到什么般,僵住了。
两人四目相接,默默无声。
方轻鸿:
沈柯:
黑衣少年面皮涨得通红,连带着整个人都烧起来。
后者面无表情地自我安慰:算了算了,连师尊都过了,这世上他已无所畏惧。大家都是男人,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自我鼓劲完,还要欲盖弥彰地宽慰沈柯:没关系没关系,师弟还年轻,道心尚未稳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你有应龙血脉,正所谓龙性本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