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说明,有人想要进入圣井,但是被临时阻拦,外面打斗的人,就是这两帮人。
我躲在门后,从门缝朝外面张望了一眼。
我能看到一大片人,都聚集在周围。上次来到大鹏银城时,我逗留了一段时间,仅仅从衣着上,我能辨别出象雄武士。象雄人明显占据了上风,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被分割包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尸体。这场血战看起来持续了很久,象雄人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制服了黑衣人。
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观察到这么多细节,等到再把目光透射出去的时候,班达察多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和我上一次所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时光匆匆一瞬就是十几年,现在的班达察多大概有四十来岁,按照时间来分析,他接替父亲的大觉职位已经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的时间,或许在时光长河里只是短短的刹那,但对于一个人来说,就是一段漫长的生命旅程。我没有跟随班达察多度过这十几年,所以,我对十几年的概念不太清楚,我只是看见班达察多蓄起了浓密的胡须。
他的目光,更加深邃了,在这片纷乱的战场里,班达察多可能是唯一一个保持着淡定和从容的人。他背着双手,从屋子的一边走向屋门这里。
可我发现,班达察多的淡定,只是表面的淡定,他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这种皱眉的动作,似乎已经变成了习惯。这说明,他常年都处在一种焦灼和忧虑的状态中。
班达察多背着手,走到了大门旁边,他也是班达觉的高手,或许会在这种混乱的局面里察觉到屋子里有人,所以我就想要暂时退一退再说。我不能保证班达察多此刻见到我,会对我抱什么样的态度,还是先观察一下为好。
不过,班达察多走到大门跟前之后,就微微转了转身,望向已经快要结束的战团。那些黑衣人的人数不算很多,连残存的外带地上的尸体,估计有二十个左右。但黑衣人有备而来,都是扎手的硬点子,象雄人死了至少有上百个。
就在班达察多注视着战团的时候,我看见紧贴门边的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轻轻的动了动。尽管班达察多精修班达觉,感官已经非常敏锐,可是周围太乱了,而且他好像还在分神思考别的问题,这具尸体的异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黑衣人的尸体轻轻动了几下,紧跟着,我就看见尸体的脸庞一瞬间变的漆黑如墨。皮肉连同骨头,仿佛化成了一股黑烟,升腾而起。
黑烟宛若拥有生命,从黑衣人的尸体上升腾起来之后,像是一只飘来飘去的手,从背后悄然无声的逼近了班达察多。我不知道这股黑烟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善物,这时候要去示警,恐怕是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我不得不挺身而出,一脚踢开了大门,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迎着那团扭动的黑烟兜头罩了下去。
我的动作非常快,但班达察多的动作也非常快,大门的声响惊醒了他,他的头还没转过来,下意识的就想反击。
我没有退路,现在要么就硬着头皮把那团黑烟完全兜起来,要么就半途撒手躲避,避开班达察多的一击。如果半途推开,就等于前功尽弃,我不假思索,一步都没有退开,猛然一抬手,把衣服又兜了一圈。
班达察多的拳头,像是钢铁铸造的,一拳砸来,甚至还带着破空声。这一拳头要是砸到脸上,我的脑袋都可能会被砸碎。
所幸的是,班达察多的感应的确非常迅速,他能看见我手里那团衣服里冒出的丝丝缕缕的黑烟,同时也能看见那具黑衣人已经完全烂掉的脸,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反应过来,我不是伏击他,而是在救他。
班达察多的拳头堪堪的停在了中途,离我的鼻梁只有不到十里面。无法形容拳头所带来的震慑,就算我这种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也冒出了一片冷汗。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周围的象雄人,在他们的心目里,大觉是比象雄王还要尊贵和重要的人,至少十几个精悍的象雄武士立刻围拢过来。
班达察多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在判断,判断他还记得不记得我,那个十几年前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原人。
他可能是不记得了,因为我的外貌和体型变化太大,不熟悉的人很难分辨出来。
但是,就是我现在的外貌,引起了班达察多还有其他象雄人的震惊,他们不可能忘记,班达察多的父亲,上一任的大觉,也是这副猴子一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