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头看见这个烂蘑菇一样的伙计嘴唇蠕动的瞬间,整个人彻底麻了。但是一转眼的功夫,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感觉这个已经被瞎三儿他们判定死亡的伙计,似乎想要说什么话。
我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给搅扰的大脑混乱,换了别的人,估计看见这一幕早已经肝儿颤了,可我仿佛忘记了呼喊,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像人的“人”,贴着地面朝我慢慢的爬动。
他爬的很慢,仅仅两三米远的距离,就爬了好几分钟。我依然转不过这个弯儿,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个伙计慢慢的爬到我脚下,那颗好像烂的长毛的脑袋很吃力的抬了起来。他的嘴皮子还在动,隐隐约约还散发出一阵很轻很轻的声音。我看见这个伙计的惨状就恶心的翻江倒海,但此时此刻,我敢确定,他一定想要说什么。
我们俩在这时候仿佛保持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他抬起头的同时,我也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
俩人的距离一近,我果然就听见伙计的嘴巴里,吐露出了能够分辨出来的音节。
“猴子……猴子说……”
“说什么?”
“猴子说……”伙计的嘴巴在蠕动,还能看见他白白的牙齿,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混乱产生了错觉,我觉得伙计那张烂哄哄的脸上,挂着一种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表情:“猴子说……你该打开那只……那只盒子了……”
“你在哪儿听到的,听猴子说的?独眼猴子?”我吃了一惊,那只独眼猴子已经被烧成灰了,伙计进入土洞的时候,土洞是空的,我根本就判断不出来,独眼猴子到底是怎么跟他“交流”的。
但我的话刚一说完,伙计的脑袋嘭的一下子垂到了地上,再没有任何动静。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算回过神,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巴克郎的夜晚,万籁俱静,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可我的心始终在嗓子眼悬着,我感觉在这片死一般的沉寂中,飘荡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邪异。
我跑到了瞎三儿他们打盹的车子旁边,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就这么墨迹了有半个多小时,伙计们醒过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巴克郎。一收拾东西,那个从帆布里爬出来的伙计立刻就被发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怎么回事了,把人抬到车上去。”瞎三儿取下眼镜儿,眯着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到了我身上:“这个地方,以后不能来了。”
瞎三儿这么说,等于放弃了那口埋在土洞里的木棺,我没办法劝他,闷着头跟随队伍离开了巴克郎。
路途倒是很顺利的,安安全全的回到了华阳。古行里的规矩我知道,巴克郎这件事,得永远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讲。
回华阳的当天,我就从家里拿了那只万寿盒,找瞎三儿帮忙,把盒子打开。瞎三儿给我介绍了个叔爷,老头儿挺好的,很耐心,教我辨别这些暗藏的机括,还有开启盒子的正确方式。
跟瞎三儿的叔爷一接触,我就觉得古行里的这些老人都快成精了,老头儿只教我怎么打开盒子,对于盒子里的东西,他不粘手,甚至连看也不看,正应了那句老话,饭吃的越多越好,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躲在家里,一个人打开了这只万寿盒。
两年了,我曾经无数次的猜测过,这只小小的盒子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因为得到盒子的过程就很吊轨,所以我的预感告诉我,盒子装的估计不是普通的物品。尽管我有心理准备,可是在万寿盒被打开的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怔了怔,捧着盒子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万寿盒里,装着一只耳朵,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人的耳朵,左耳。
我不可能知道,这只盒子里装的是谁的耳朵,是什么时候装进来的。这只左耳估计经过了一些特殊的防腐处理,而且长春木这种罕见珍稀的木材又有神奇的防腐功能,所以,盒子里的耳朵没有腐坏,甚至微微还有点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