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你说,大人巡了这么多地儿,偏偏在这儿被妖物盯上,指不定出了什么事儿呢,”门房一脸阴险笑容,“一定是给那狐狸下了什么咒……”
“才不会……”缁兰小声嘟囔着。
“咳,还真不巧啊,”白三珀苦笑着打断了门房的幸灾乐祸,“那只能改天再造访了。”
“啊,二位还请慢走。我会禀告大人的。”
大门缓缓拉上了。白三珀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不至于那么胆小吧……这下就不能直接当面要了啊……”
“您,您是准备当面要?!”缁兰一脸难以置信望着他。
“那样最简单嘛,虽然我不怕麻烦,”白三珀一脸无害笑容,抬手指了指围墙,“不过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镇没有地方官,知府巡视所住的是私人的宅邸,作为临时的府衙。宅子也并不是很大,两人高的外墙,南侧种着几枝已经开始泛起焦黄的竹。
缁兰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纯黑眸子中溢出几丝焦虑:“那现在……?”
“没办法啦没办法,又不敢明抢,”白三珀再次肯定地指向外墙,“这个,缁兰你擅长的吧?”
……所以说到底还是要翻墙啊。
缁兰抬头估量了一下墙的高度,久了没碰,这样低矮的高度,心中竟感到有些不真实。他尝试着轻轻一跃,生疏的动作,意外的,仍旧轻而易举跃上了墙头。
“哎哎什么啊缁兰,看到你这么轻松还真是不爽……”白三珀挽起袖口,又扎住长衫的下摆,动作也十分敏捷,再被缁兰一拉,也上了墙头。
“先生……”
“嗯?”
“要不……我一个人下去?”缁兰小心翼翼提出建议。
“什么啊!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孩子!嫌先生麻烦吗?”白三珀“啪”地打向缁兰的头,“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你拎回家,辛苦地把你拉扯大,还(叫人)教你学武……”
“不,不是啊!”缁兰护住头泪汪汪辩解,“里面有很多人……”
两人一同跳进了内院。白三珀拍着衣襟沾上的泥土,懊恼地抱怨:“这种事还真不是人做的。”
内院中没有别人,空空荡荡十分安静。两人看了看四周,庭中央是一座挺大的假山,草木倒也雅致。左边是一道门,看来通过门后小道可以走到正厅。
白三珀指了指门,两人一同走进去。从门后可以直接看到房屋的檐角。
“很轻松嘛……根本就没有人啊……”
意外的逛庭院般的心情,红叶已经开始掉落,零落飘零在地,沿着生有青苔的石砖小路向前蔓延,指引着前路的方向。缁兰忽地停下步子,拉住正要踏入尾廊的白三珀,躲到了屋墙旁。
“哎,终于看见人了啊……”
两个佩刀的小厮谈笑着走了出来,从二人身前经过,并没有发现他们,走进了外庭。望着他们的背影,白三珀小声自言自语:“有点麻烦啊……又不清楚具体在哪里,惊动了差役的话……缁兰你再露出这种表情试试!”
缁兰无奈地转开了头,有些不理解白三珀执意一同前来的做法。毕竟之前从没有这样过吧?每一次都是自己单独行动,与“货主”接头,或是潜进同行宅中抢“生意”,有些任务甚至危险到无论谁看了都会说“不可能”。可是他还是这样,每一次都将任务圆满归来,即便已经遍体鳞伤,白三珀总会笑眯眯地夸奖“好极了,了不起”——缁兰一再认为这是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
是啊,自从七岁那年,被白三珀从大雪中捡回家,一切就改变了。虽然从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做之事的意义,不过缁兰知道,这是白三珀的意愿,自己应该这样做,已经够了。他不期望自己能够了解什么,他人生的意义与目标早已明确。不明白自己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只是此刻,跟随在“先生”身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明白自己的价值。他想要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只想为那个人效力,仅此而已。就算生活改变,扔下所有,也不会放弃追随——因为在意识中,“先生”就是一切,没有“白大人”的世界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