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清明节都要搭台子吗?”绛罗显然觉得麻烦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绝对躲不过,脸上露出了宅女嫌恶的表情。
“又有戏可听了不好吗?”阿蔚扬起嘴角,勾起出胜利者的静静一笑,“还是说有人羞于见人,不敢出入?”
“我才不是不愿意去!”绛罗斩钉截铁打断了她,虽然看起来……是那么勉强地在逞能。阿蔚很大度地弯起眼尾,好心地邀请:“啊,那正好。绛罗夫人,到时我们一起去如何?”
“当然了……简直是我的荣幸。”
试着刚烤好糕点的口味,买好蔬菜的罂萝回来了。她放下手中装着紫红色苋菜的竹篮,头上遮盖住耳朵的头巾随着她拿起篮子中东西的动作晃了一晃,可以猜到是她的耳朵可爱地抖了抖。她举起手中一把细细的木棍般的物体,脸颊兴奋得泛起桃红。
“这个是卖苋菜的老婆婆送给我的。她说我很惹人喜欢(小桃心)”
将罂萝手中小册子上的文字读出声,白三珀不禁笑出来。一手接过罂萝手中的香烛,他毫不见怪地夸奖着:“罂萝当然惹人喜欢啊。连缁兰都很喜欢罂萝呢。”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摔碎了。
没有理会在后面手忙脚乱收拾碎瓷的缁兰,他认真端详着手中做工粗糙,却又散发着实实在在庙堂气味的香烛,却又无奈起来:“……可是清明什么的,完全和我们格格不入啊。松楼,你们在此类时候,会不会也用到这样的东西?”
松楼甩了甩大尾巴,翠碧的眸子更加显得剔透了:“我又不是鬼啊。这么麻烦的节日,也就只有人类才想得出了。”
“话虽如此,可是虽然身在异乡,不过这个节又显得太空虚……说起来缁兰,在之前我们也像是从没为谁烧过香吧?”
缁兰的动作滞了一滞,回头疑惑地望着白三珀,像是也在不解之前为什么像是从没意识到这个节日。不过也是的吧,两人都没有任何亲人,如果在那时两人之中的谁死了,说不准另一个人还会在这节日为他烧两张纸钱。此时终于算是过上安定的生活了,平淡而又真实的苦恼与乐趣才会一并袭来吧。
“喂喂,你这个表情,”松楼耸起小鼻子,“我很担心你会沿街随便找个坟头,为了体验一下清明的乐趣而对着人家又烧纸又哭还咚咚咚地跪拜……”
没想到罂萝却当真了,歪头想了半天,兴致盎然地写下:“随便找是不行的。要找一个认识的。”
是啊,至少要找一个认识的……
沿街燃烧后的灰烬随风形态破碎地飘洒,街上的人们没有过多的哀伤——大概这缅怀亲人的仪式早已作用于鼓舞生者活下去了吧。抱着对节日气息的一点点期盼,坐在小小简易的台子下,听得锣鼓敲响了。
粉墨登场的伶人头戴五彩的华冠,雪白脸颊晕开一层层胭脂色的云霞,一开口间,如浸在池水中的月色缓缓淌过华彩,醇美而轻灵,赢得了一片叫好。阿蔚夫人的神情不自禁带上了一点神往,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们知道吗,他是这班子里的台柱子,艺名是桂双华。他与这班子的厢龄,他们两个唱青衣花旦是出了名的。”
——扮相这么美,真的是男人吗?缁兰对于这样的人说不上讨厌,可是总觉得不大舒服——如果有得选择,真会有人心甘情愿站到台上,像这样随班子走遍四海取悦于人吗?或许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听了阿蔚夫人的讲解,心中不禁对于与桂双华齐名的“厢龄”抱了些许期待,可就在这时,一声与众不同的奇妙唱腔在空气中微妙地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