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厢龄也比桂双华唱得好,当时桂双华嫉妒,所以说出了她是女的的事,逼死了她?”
认真读着罂萝的推论,看起来也不无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进一步说,莺儿很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件事,被桂双华收为学徒之后才刻意掩藏自己的纯熟技艺,防着桂双华忌才心起。这样一来,像是都能够有解释了?可是桂双华看起来并不像是那样的人啊……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况且自己跟桂双华不过只是一面之交,实在谈不上相知不相知。
“说起来,绛罗夫人这几天四处张罗着术士啦,祭坛啦,符咒法器把院子都堵住了……弄得我都不敢进去。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把鬼堵在外面还是把自己在里面闷死。”
松楼就算肚子饿了也不能停止抱怨,前几天错过了薛亭让它去家里蹭饭的机会总令它耿耿于怀。到现在依旧能记得当时松楼竖起浑身的毛,一边惊叫一边狂奔回家,声泪俱下地控诉那些符咒是怎样将自己漂亮的大尾巴烧焦。
“算了吧,为了这种事实在是……就算是厢龄,也至多是个冤案罢了。说起来我还从没有见过鬼,不知道吞金而死的鬼,眼珠会不会掉下来?”
松楼耸起鼻子表示难以想象。白三珀来了说书的兴致,笑眯眯问天然的狐狸妹子:“罂萝,你知道人死之后,会被押送到哪里吗?”
思考片刻的答案:“地府。阎王陛下那里。”
“是啊,听说,淹死的水鬼就喜欢把别人也拉进水淹死,吊死的鬼总拿着一条绳子,到处寻找意志薄弱的人,诱惑他们上吊呢。相反妖精什么的就总是风度翩翩——你知道鬼怕的是什么吗?还有啊,槐木是最不吉利的木材了。人死之后埋葬在槐树下,也是不好的。”
罂萝睁大了眼睛认真听着,信服地点点头。松楼也听得很仔细,开口问道:“那用槐木……”
这时,缁兰突然一把扯过它阻止它说下去,抬头看时,这时候浅黄色的衣衫在巷子后现了出来——竟然是彭班主。
庆幸着缁兰没有反应得晚一步,要是让彭班主看到狐狸开口说话就糟了。彭班主微笑着作了个揖,远远走过来,向着他们说明了来意:“我听说白三爷的铺子开在这里,今天闲来无事来探访——不知可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当然不会的,彭班主。倒是我们一直探索一些不该问的事,让您为难了。”
彭班主不置可否,呵呵一笑,在缁兰挪出的椅子上坐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我们明儿个再唱完一场就该走了。清明的场子也够了,这几个月厢龄不在,可难为双华了,该不该厢龄的事儿都得找上他。连莺儿也不得不去凑场子……”
——为什么开口就提起厢龄?这反常的举动由不得人不去警戒。但是说到莺儿,几天以来耳边零碎的闲谈内容自然而然涌到了喉咙口:“话说回来,自从莺儿上次顶场子上了一回之后,可算是名声大噪了。美玉果真就是美玉,大家都能够听出来的。”
彭班主这时的笑才算是不违心了。他一手端起罂萝刚刚沏好的茶,热气蒸腾下的脸被空气切割得有些扭曲:“莺儿是唱得好的。这几天他也接着唱了好几场,早该出师了——明儿个就该把这事儿办妥当了吧,这回他要唱主角才行,到时还一定请您捧场。”
这是当然的。戏班子走了,一切就该差不多消停了吧,既然在坟地唱歌的是莺儿。事情总像是要结束了,虽然一切还是不明不白。彭班主呷了一口茶,又说话了:“今天多的戏迷也是不舍的。刚刚双华还被薛家请去宴饮了——说起来上次听戏您好像和薛家老夫人是坐一起的啊,是认识的人吧?”
——绛罗?虽然不由得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不由自主蹙起了眉——绛罗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啊?难道还是由于大姑母的强求,或者她又和阿蔚作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约定?既然听到了这件事,当然就不能够置若未闻。
“薛家……彭班主,既然现在也难得清闲,那我们可得去凑凑热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