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蔚沉默了,绛罗望着她的神情,也不禁蹙起眉来。她“哎哎”叫着打断了阿蔚的沉思,从白三珀手中夺过刚刚拿起的糕点,硬递到阿蔚面前:“呐,阿蔚夫人,这个很好吃的,尝尝吧。”
阿蔚蹙了蹙眉,还是接过糕点,并没有道谢。白三珀也就只能“呀呀”叹口气,小缁兰很快又起身替他拿了一块,少年的修长手指衬着晶莹剔透的冰皮糕点,白皙手指与那糕点的剔透可人可说不相上下,这也不免惹得白三珀在接过糕点的同时感叹一番。
“这天气不得不说的确有些过分,不是暴雨连夜就是整日炎炎,简直没有想让人活下去的势头了。”
话题又扯回了夏季。绛罗像是又发现了可供吐槽的话头,眯起眼睛不急不缓敲了敲檀木贵妃榻的扶手:“最热的时候还没到呢。像是白老板这样没事就连声抱怨,还真是懦弱又差劲,简直不堪入目啊。”
“……为什么我感觉绛罗夫人您说话越来越刻薄了呢。用词什么的还请斟酌,”白三珀叹了口气,抬袖冷静擦掉额上意义不明的汗珠,“像这样的形容词,我并不是很受得起……”
绛罗没趣地冷哼了一声,就在这时,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无聊,门扉被轻轻叩响了。
“绛罗祖母……”薛亭小心翼翼隔着门扉,试探着小小声儿说话了,“有一位公子来访,说是新来这里的,来拜访呀。”
“啊……是吗,叫他进来就是,家里老不死……家里的长辈这么多,随意招呼些罢了,”绛罗远远吩咐着,回头又不免抱怨起来,“最近镇子上怎么这么多新来的人呀,本来还满意这里的清静,只怕过不得几年,就要挤得不成样子了。”
——又是在指桑骂槐地说阿蔚了吗。可是现在阿蔚显然没有兴致接她的招,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也算是免了一场恶战。绛罗三番五次地挑衅没有结果,自然没有好脸色留给薛亭,这时候白三珀也只有替她安慰曾孙了。
“我说薛亭小公子,你还是先进来吧,”白三珀轻轻咳嗽了一声,薛亭无辜又委屈的脸立时出现在了门后,“那个什么新来的公子,是做什么的?到现在为止有住处吗?”
“嗯……这个,他像是一个书生的样子,”薛亭老老实实回答,“他说他来这儿修建一个什么东西,暂时住在亲戚家吧……是个读书人没错。他好像姓……第五。递上来的名帖是‘第五泾谷’,姑母说是一个有涵养的名字……”
“我说,名字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绛罗竖起一根手指,有模有样地教着曾孙,“那些无恶不作的恶徒,难道只管改上一个器宇轩昂的名号,就是个成大器的君子了?”
“哎,想想还真是……”
“所以啊,因为人们普遍依名字的好坏而判定对方的人品,所以有很多坏人都会替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绛罗依旧一脸认真,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什么……是在什么时候被偷换概念的?!“而好人因为自己行得端做得正,反而不会在乎自己的名字,随便起个阿猫阿狗也是个好人,所以他们的名字都很不堪。听我的话,依照这个规律,你也不是不可以靠名字判断人的好坏的。”
“……我说,绛罗夫人……”
“哇!真的吗,我一定会好好向绛罗祖母学习的!原来名字和本人是相反的啊!”
薛亭照单全收,恍然大悟地望着自己的曾祖母,连连点头。绛罗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眼神称赞了一声“孺子可教”,接着豁达地挥挥手:“所以,去招待他吧,别来这儿晃悠了。”
“嗯嗯,亭儿会抛开名字好好鉴赏他的人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