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派牛大壮前往西市维持秩序,并非是一时兴起。
西市于他是特殊的存在,年幼时父母亲曾带着他和妹妹去西市玩儿,那是他童年记忆里少有的美好时光。
“多谢主人开恩。”牛大壮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冒出血来,憨厚的面容因着那血增添了几分男子汉的魅力。
宁凌志不置可否,像驱逐烦人苍蝇一样将他赶走。
牛大壮走出去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他想了又想,小心地问道:“主人,我刚刚看到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门口哭得很伤心,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宁府牌匾,我,我想问问主人,您是不是曾经招惹过她?”
主人在外头声名狼藉,风、流成***、荡不堪,招惹了好些少不经事的小姑娘。
宁凌志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操起珍贵的砚台砸过去:“给你点颜色,你就敢给老子开染坊?麻溜地滚出去!”
这傻大个气煞他也!
他是那种看到女人就迈不动腿的急色、鬼?
牛大壮看他气狠了,反而觉得他是戳中心思后恼羞成怒,跑出门外还不死心地说了句:“主人,你可别再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滚——”
这一声‘滚’可谓是惊天动地,牛大壮被勒令半年不许进宁府,省得宁凌志一个忍不住宰了他!
牛大壮闹了这么一出,反倒是引起了宁凌志对那小姑娘的注意,他憋着气连续写了三幅字,搁下笔后将宁凌越找来,命他去查小姑娘的底细。
牛大壮误打误撞之下,竟让宁凌志对她起了兴趣,没几天他们就相遇了。
颜小婉并不知晓这事儿,她的心情郁结地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然而,热闹是别人的,她只剩一腔愁绪。
大禹治水时,三过家门而不入。
颜小婉隐约能理解大禹的心情,但她做不到大禹那么冷静自持。
她光看着那牌匾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太想太想回家了。
她如幽魂般走在路上,脚步虚浮,漫无目的。
萧朗穿着一身便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手扣住她的肩头:“小豆芽菜!你快撞墙了,走路都不看路,你在想什么呢?”
“你怎么在这?”颜小婉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到萧朗的脸顿时惊讶地问道。
萧朗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后,荡然无存,他扣着颜小婉肩头的手加大了手劲儿,嗓音里透着急切:“你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他认识这小丫头很长时间了,极少会看到她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
萧朗习惯了她的坚强和开朗,他已然认定颜小婉就该像那小太阳一样灿烂和耀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眼眶发红,一脸的委屈。
颜小婉的反应激动,嗓音沙哑地反驳:“不是,我没哭!”
她死犟着不肯正视自己的脆弱,她必须要坚强,不然脆弱给谁看?
没人知道她背负着怎么样的血海深仇,她宁肯在夜里舔舐伤口,也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摆在人前。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更是证明她曾经活过一世的证据
萧朗看她眼中迸发出的火光,嗫嚅着嘴唇却不知该劝她什么,身体比他的脑子行动得更快,猿臂一伸将娇小的她揽入怀中。
“别怕,不管你遇到什么难题,我会帮你解决。相信我,嗯?”
颜小婉的眼眶变得更湿热了,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将眼泪逼回去,可是萧朗的怀抱太过温暖,他的话那么暖心,实在忍不住地啜泣出声。
她该感谢上苍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还给了她萧朗等真真关心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