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语带玩味地对唐豫说道,“如果你的身份还是一名时尚摄影师,倒是可以和静安一起去这巴黎,只是现在接管了星光的你怕是第一年里有得是一堆事让你好忙了。”停了下话后,再次道,“然而不是你接管了星光,公司也不会在这时就放静安去国外发展。你说,这是不是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唐豫半合眼帘上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不置一词。
随着不久前便开始直线下降的气温,S市的天暗得很快。
画廊的入口处,在今日的摄影展即将结束时匆匆进来一人,是一名短发的少女。
然而……却不是他等的那人。
唐豫在一刹那缩起的眼瞳,转瞬间又恢复了回去。
“是邬家的二女儿,怎么这个时候来。”同样注意到了那个才来的少女,唐悠问着疑问,但也没想得到解答。
偏头看向又把目光转向入口处的男人,唐悠凝了神色,低声说道,“唐豫,这第一天的预展都结束了,她要是会来也早该来了。”
即使男人什么也没说,但他频繁移向画廊门外的视线,唐悠怎么会看不出他在等一道至此刻都还未出现的少女身影。
对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不甚清楚的唐悠,这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回去吧,不要忘了,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接管星光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等等。”
听到唐豫没有要走的意思,唐悠紧蹙眉宇,“你等了一个白天难道还要等一个晚上不成?静安她……”
本想说些对少女的微词,但在唐豫锁眉微沉的目光下,终是无奈一叹。
这样的唐豫,让唐悠记起了一本她无意间翻看了一页的泛黄日记,属于唐豫母亲的日记。
那张不小心看到的扉页里,女人的字迹不工整也不好看,糙糙写道:爱一个人是劫,有人劫后余生,有人在劫难逃。
唐悠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陷入的情会不会是一场劫,但无论是不是,在她看来,他都已是“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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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您是在等人吧,都站这么久了不如到里头坐下边歇着边等?”
因这位在摄影展结束后却迟迟不离开的贵人,上头特地交待今天画廊必须要在这位走后才能关门,以至今天轮休的他被临时叫了来负责画廊晚上的“营业”,累人倒是累人,但好在加班费给的很是厚道。
“不用了。”男人的拒绝听在他耳里意外地不带那种有钱有权人士老会有的“自傲”,反而显得客气。
这使他虽被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可心里却反生一阵舒坦,于是接着把该说的说好,完成上头“热情招待”的指示,“这样啊,那唐先生需要什么的时候,叫我就好,我就在……”
话全讲完的时候,他还讶异地收到了男人的谢语,作为一名刚被画廊招入的小员工,他觉得今天这多出的加班任务其实还不错。
走进画廊里头没几步,他转身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男人。
靠着星点关系混进这里工作的他,没念过几年的书,即便是念书的那会儿也都是野在外头当他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以至这时候,他想文艺一把,也用不来那种文艺的话描述他看到的男人背影。
就觉着吧,这西装笔挺的男人孤零零站在那儿,黑色的一身衣服跟这就算有路灯有车灯还有什么灯照着但也是黑漆漆的晚上融到一块,令他的心里有种闷闷的难受。
这难受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两句对话,让他这会儿不再把这男人归属为那一拨高高在上的傲慢权贵吧。
想到他从家里赶来画廊交班的时候,一个同事偷偷指着这个男人跟他说,这人在画廊里都已经待了一天,摄影展结束后还待着肯定是等的人没来。
长得这么帅,又有钱有权的年轻男人,真不知等的是怎样的人,而那个等的人又为什么不来。
他小着只够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别是还要再等一个晚上,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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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这是还要等多久?”节省着油费,早早之前就熄了火的出租车内,中年女司机问着副手座上提出奇怪要求的女乘客。
“还要等多久……”没有灯光照明的车内,看着右手边后视镜的静安浅声重复着女司机话,似在回复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又似在问着后视镜里的那个男人。
“小姐,你这单生意我接不下去了,要是陪你等一个晚上我可吃不消。”说来她当出租车司机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碰上给了大笔钱却是让她“停车”而不是“开车”的客人。
本来还开心逮到只傻傻的“肥羊”,但在干等了这么就后再好的心情也被折腾成烦躁了。
“……再等一下吧。”也许等会儿那人就走了。
听着少女的说辞,女司机不乐意了,“小姐,我现在困得要死,是真的不能接你这生意了。”顺势扭过头从后面的车窗玻璃看去一眼,多少看出点名堂来的女司机接着说道,“再说,小姐,你不如直接去跟那位先生说,叫他别再在那站着了,他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下车去说,又要说什么?而今天,在明知摄影展已经结束后,她来,又为什么来?
女司机带着催促的话,使她的思绪涣散开来。
浑浊的脑海里,她仿佛又听到那个男人说,“我等你,静安。”
是了,她来,不过是因为男人这句柔声轻吟的言语,温暖坚定的言语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沉重。
来的时候,是摄影展刚结束,她坐在车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画廊里陆续而出,她看到了好些个熟人,Alva、Anna、唐悠……最后也看到了唐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