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哭笑不得:“大嫂子你那口没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了。”
说话间就有外头来报:“听闻咱家有喜事,三老太太家里、九姑太太家里都打发人来道喜。”
杨安琴道:“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说来,就来了。快快预备红封儿,且等着,不消一刻钟,族里的长辈能挤满这一屋子。百合,快扶你们太太去梳洗。她穿了那多年素服,今日这等大喜日子,且找套大红衣裳出来穿。”
百合急道:“我们太太就没做。”
汤氏笑骂:“榆木脑袋,去开你大舅太太的箱子,捡那最好的穿来。”又吩咐仆妇,“咱们家喜事连连,只怕吃酒的日子多呢,快从我的箱笼里把那妆花缎子销金缎子都翻出来,要大红的,再寻个裁fèng替姑太太量尺寸。”
杨安琴道:“不用你忙活,她自己不知几箱子好料子。她家四女婿送年礼,衣料论箱子来。不拘什么色儿都有,偏她只肯穿素色的。”又扭头说陈氏,“你看你瘦的那样儿,还不给我多吃些,到了京里头才好穿一品诰命服饰!啧啧,正一品,比咱们娘的都高了!”
陈恭凑趣道:“何止!太傅家的正一品嗳!满朝文武,除了开朝的勋贵,就没有比姑母高的。”
杨安琴指着小儿子道:“你就是你四姐姐的亲弟弟!什么都向着她!既如此,还不快去点礼,她有喜事儿,按理咱们家该送礼的。”
热闹中,陈氏族人果然来了,虽大家心里都觉得难以置信,然庭芳本就是本朝头一个异姓郡主,此刻再封太傅,也不觉得多难接受。只是先前封了郡主,与陈家无干,陈氏倒要朝女儿磕头,除了口头上的体面,再无旁的。现却是实打实的诰命,众人都快羡慕出血来!就有人道:“我今日方知,原来女孩儿读书识字,也是有大造化的!从明日起,我们家的姐儿统统撵去识字!”
“哎哟,现识字也未必来得及。便是男孩儿,能做一品的有几人?”又有一个太太道,“我家那个也是十年寒窗,如今连童生都不是呢!咱们可没有大姑太太的八字。依我说,我们四表姑娘,就是神仙下凡!不然哪有那样大的造化!”
又有人问:“咦?大姑太太呢?”
杨安琴笑着解释:“她回房换衣裳去了。”
族里一位长辈道:“是要换衣裳,伯行媳妇你快预备拜垫,只怕大姑太太出来,晚辈们要同她磕头贺喜哩。”
陈家本就是聚族而居,族里的人越来越多,陈谦等被指使的团团转。又有族中兄弟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同太傅一处做过同学,都好奇的问太傅什么模样。陈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摆起了龙门阵,唾沫横飞的道:“我家四姐姐从小就不凡!九岁上头就出了书,连圣上都赞的。不独算学工事,琴棋书画都会!人更漂亮,将来你们进京赶考,我带你们去瞧!”
陈伯行款待了传旨官回来,就见到这副情景。脸色还没摆出来,族里的兄弟子侄一窝蜂的拥住他道喜,都要讨喜酒喝。
就在此时,外头高声来报:“姑太太!秦王妃并仪宾姑爷的礼一处到了。”
一队齐齐整整的兵丁抬着箱笼鱼贯而入,陈氏换了衣裳出来,急急问来人:“秦王妃的病好些了么?”
兵丁笑答道:“好叫太夫人知道,王妃已经可以起身。”说着笑嘻嘻的伸出手,“问太夫人讨赏,叶太傅又有了身子,您又要抱外孙啦!”
陈伯行被“叶太傅又有了身子”这句话刺激的鸡皮疙瘩直掉,族里的读书人也是脸色诡异。陈伯行肝疼的想,圣上您老给封个公主行吗?要他们对着个女人叫太傅,很为难啊!
陈氏好容易止住的泪险些又掉了出来:“她怀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