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问:“有何不妥?”
陈氏道:“昌哥儿那般疼你,你更要体谅他。孩子姓了叶,你叫他将来怎么做人?”
哪知徐景昌并没睡着,接道:“太傅的儿子,是有荫封的,不姓叶亏了。”
庭芳挪回床上,叫丫头拿了个镜子来,端到徐景昌面前道:“看到你自己的模样儿了没有?”
徐景昌投降道:“我就睡,就睡。叶太傅万别恼我。”
陈氏:“……”
庭芳把镜子递回给丫头,叫人扶着她躺下,拍拍徐景昌的胳膊道:“睡吧,这回我陪着你睡。”
徐景昌一把将庭芳捞道怀里,满意的睡着了。
半夜,庭芳感到身边有异,忙伸手抓住徐景昌的胳膊,出声道:“我在这儿!”
徐景昌从噩梦中惊醒,庭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别慌。”
徐景昌大口喘着气,摸黑寻到了庭芳,才安定下来。因庭芳时时刻刻要人照顾,便睡在床铺外沿,掀开帐子,外头的光照了进来。丫头忍冬立刻走过来道:“郡主可是要吃茶?”
庭芳道:“倒杯温水来。”
忍冬打了杯水,庭芳接过递给徐景昌:“先压一压。”
徐景昌拿着水杯一饮而尽。
庭芳叫忍冬挂起帐子,又道:“我暂不用你伺候,你去榻上睡,别整夜整夜的站着,有事再叫你。”
忍冬笑道:“我们都排了班,我白日里有的睡。”
庭芳便丢开手,扭头问徐景昌:“你这是怎么了?连接着好几夜都如此。”
徐景昌道:“抱歉,吵醒你了。”
庭芳心痛的道:“你别老吓自己,我已是好了。”
徐景昌笑道:“无事,过一阵儿便好。”
庭芳叹道:“你不至于那样胆小,说吧,到底哪处有心结?”
徐景昌沉默。
庭芳无奈的道:“熊师兄,你妹妹我养病呢,别让我操心行么?”
确实连续几夜闹的庭芳不安生了,徐景昌苦笑道:“你怎地就那么容易醒。”
“我没日没夜的睡,作息早乱成一团,睡不了整夜,你一动我可不就知道了么?”庭芳拂过徐景昌的眉心,“好师兄,美人师兄,我正不自在,你还不让我看美人,更好的慢了。”
徐景昌没理会庭芳的插科打诨,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害的你。”
“我就知道你在想些有的没的。”庭芳道,“你心思太重了。”
“我不气你,你未必就……”
庭芳道:“跟你不相干,陛下的锅,回头我问他加俸禄去。”
“我知道你没怪我,可我忍不住怪自己。”
庭芳撇嘴:“就那么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嗯。”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就是不知道怎么补偿。”
庭芳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早知道就把小儿子姓叶的事儿留到现在讲了。徐景昌都把她捧到心尖子上,她上哪找个要求提一提?
徐景昌还当庭芳头痛,把人捞到怀里,就替她揉起来。
庭芳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个什么可以耍赖的,只得道:“师兄,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对不起。”
庭芳:“……”
徐景昌笑了笑:“要不,我们搬去叶家住好不好?”
“哈?”
徐景昌道:“日日这样吵你也不是个法子。”
“跟搬去叶家有什么关系?”庭芳哭笑不得,“你当真被人笑吃软饭,我脸上也挂不住啊。明明就是你照顾我多。”
徐景昌道:“我有点不敢住这儿。”
“为什么?”
徐景昌抿了抿嘴,好半晌才道:“这里,是定国公府的正房。历代定国公夫妻,都居住在此。”
“嗯,然后呢?”
徐景昌声音有些晦涩:“这里,死过我妹妹,还有……母亲。”
庭芳登时明了:“你并不喜欢这间屋子。”
“是。”
“哦,那明天搬家吧。”
徐景昌忙道:“还没出月子呢。”
庭芳道:“定国公府这样宽敞,挪个院子就行。很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搬去叶家。叶家在京城已是难得,但跟国公府还是没得比。”
“你喜欢住这里?”
庭芳笑道:“为什么不喜欢?屋子大院子大。孩子可以撒欢,我好了也方便练骑射。瞧我这回差点就交代了,还得加强锻炼。出了月子,师兄可得腾出空儿来陪我习武。”
徐景昌道:“那便不搬了。”
庭芳戳着徐景昌的胸膛道:“一点性子都没有,幸而陛下待你不薄,不然真怕你在外头吃亏。”
徐景昌绷不住笑了:“禁军怕死了我,怎么就吃亏了。”
庭芳伸出双手用力的揉着徐景昌的脸:“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快把我的美人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