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准备往下滑的贺然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停下来,凝滞的神情有片刻怔忡,一直沉得吓人的眸也恢复些微清醒。他闭了闭眼,静止了一会,才慢慢将那块可怜兮兮的肉松开,微喘着离开,头抬起来,胳膊从后面轻轻揽住许枕的腰托住他。
对不起。
他的眉还是拧着的,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也不像平日那么散漫恣意,但许枕就是能察觉到,他又变成那个不吓人的贺然了。
那个说喜欢自己的贺然。
许枕大着胆子用双手揪贺然的头发,嘴里嘟囔:你走开。
贺然没走开,反而再次将唇凑过来,这次他的力道很轻柔,捕捉到许枕说话的功夫趁虚而入。
没过多久,那双揪着头发的手又软绵绵松开来,无力地搭到贺然肩上。
分开时,许枕双眼都有些迷蒙了,却还记得记恨贺然。尤其是想到自己还要给贺然送小黑豹,贺然却这样欺负自己,他心里委屈死了。
等缓过气来,他捂住自己的嘴,高抬起下巴指责贺然:你明明说喜欢我,你怎么一点也不听我的话,还这样欺负我,你这个骗子!
贺然眯起眼,看他半晌,轻声问:那你喜欢我吗?
许枕一呆,傻傻看着贺然。
他下意识去想自己喜欢严柏言,可一去用力思索,却发现严柏言在自己脑海里留下的痕迹已经很淡很淡了。
他发呆的功夫,贺然已经凑过来,脸贴着脸,呼吸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交换着,喃喃地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听你的话,你却总是不乖,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枕一时没法回答了,他觉得脑海里一片混沌,一会是那些暗恋严柏言的日子,一会是帮助自己的贺然,一会是压着自己,那么重的贺然,一会是别人口中很可怕的贺然。
自己都跟贺然这样了,根本没法再跟严柏言在一起,如果如果贺然是真的喜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他垂下眼帘,嘟着嘴小声说:你你以前还说过喜欢严柏言呢,你的话根本不作数,说不定是在骗我。
背后的胳膊忽然收紧,许枕听到贺然在自己耳边说:我不喜欢他,我知道你喜欢他,故意骗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卑鄙地下好圈套,等着许枕跳进来。
然而傻傻的小狐狸还懂得在圈套旁边绕几圈,不高兴地问他:那、那天我去看你打球,你还加了人家女孩子的微信,还有那天联谊,你还要跟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去做那种事。
说到这,把许枕自己给说生气了,他垮起脸推贺然,你花心死了,我才不信你的话,你就是想欺负我,你走开。
不止没成功推开,贺然的唇还不老实凑过来,在自己脸上亲亲这里,亲亲那里。
许枕撇开脸,咬住下唇。他觉得贺然这样的反应就是坐实了自己的话,是想糊弄自己,正想冷下脸,他察觉到贺然松开了自己,心里不由越来越沉。
紧接着,自己的手里多了个硬硬的方块。许枕垂眼看去,是黑色的,贺然的手机,耳边传来贺然带点笑意的声音:宝贝儿打开看看,打球那天,你答应我在前排看我打球,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生你的气,才故意气你,那天过后我都跟那女孩说清楚,把她删掉了。
那天联谊,我是承了别人的情不得不去,看到你也在那里,我故意喝醉,知道你不会让别人带我走。
傻狐狸抬起眼睛,愣了半天,忽然抿唇,所以你那天根本没喝醉,你又是骗我的!
贺然顿住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笨笨的小狐狸似乎是察觉到危机来临,急得跳墙,难得有了几分聪慧机敏,高高抬起下巴,质问贺然:你竟然那么早就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一直骗我,你这个人太坏了,心机那么深。
贺然一把抓住许枕细细的手腕子,用磁性的嗓音蛊惑他: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所以,宝贝乖了吗?
许枕眼珠子转来转去,没话说了,只能结结巴巴地:那那你以后都听我的话吗?也不准再欺负我。
都听你的话。
贺然答应得那么干脆,许枕还晕乎着,糊里糊涂地说:我要先观察观察,你有没有骗我。
好。
黑暗中,贺然的眼里像酝酿着一片深海,他从后面抱住许枕,下巴搭在许枕的肩膀上,手把手带着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录了指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像誓言,也像咒语。
许枕觉得耳朵痒,躲开了一点,抿着的唇不自觉有了点笑意,眼儿弯起来,但手摸到书包带子,他又想起了那只还没送出去的小黑豹,联想到贺然刚才沉着脸那么可怕地欺负自己,嘴一下子又扁起来,弯腰从贺然怀里挣脱,转身面对着贺然埋怨:你刚才吓到我了,干嘛突然那样呀,我本来还想给你送一个礼物,现在都不想送你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书包抱到手里,从里面取出那只黑豹,两只手捧到贺然面前,炫耀地:我今天特意给你挑的,你有没有觉得它很眼熟?
贺然在原地怔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手接过,维持着这个姿势打量黑豹,桀骜的眉眼柔和下来,猝不及防弯腰在许枕唇上点了一下,一触即离的轻吻,哑着嗓子说:谢谢宝贝。
却没有回答许枕的问题,转而道:今天是我的错,我也该送一样东西,给宝贝赔礼道歉,明天我陪你去挑一对戒指,好不好?
戒指?
许枕傻乎乎地:这是不是太快了。
贺然轻笑一声:只是买给你玩,以后你想要,还可以买很多。
许枕抿着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丢人的话,背过身唇角止不住地弯起,心里的甜快要溢出来,好容易收起嘴角,才转身对贺然说:我今天不想去你那里,我要回宿舍,明天有一天课呢,你要听我的,不许强迫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