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掩嘴笑道:“那是自然了。”她与季央说着话,目光始终注意着下人收拾。
“里衣, 厚袄再多放两件, 还有护膝护腕,这一路过去可还冷着呢。”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听着秦氏的吩咐,季央不由得想, 若今次是裴知衍要去边疆,她恐怕就是光抹泪了。
正想着,裴侯爷从外面进来,季央不想打扰二人相处,请安后就借口离开了。
*
衙门事情不多,裴知衍回来的也早,他先去见过裴侯爷,二人在房中谈了许久,裴知衍才起身回到萧篁阁。
碧荷见裴知衍跨进院子,上前请安,“世子爷。”
裴知衍问道:“世子妃呢,在做什么?”
碧荷自然的跟他汇报了季央今日所做之事,细枝末节,几时起身,几时用膳……末了才道:“世子妃这会儿正在书房作画。”
碧荷最初还觉得道怀疑,时间一长,日日汇报倒成了习惯。
裴知衍点点头,唇边扬了抹好看的笑,迈步往书房走去。
书房窗子半开,细风灌进去,吹拂着季央鬓边的发丝,静谧美好。
画纸铺开在案上,小姑娘手中拿着他惯用的狼毫,偶尔抬头,似在画插在白玉瓷瓶里的茶花。
裴知衍不声不响地走近,季央还在埋头作画,一点觉察都没有。
小姑娘的警觉心还真是低,得亏是在自个儿府上,裴知衍摇头看向她画的画。
她画的就是屋内的景,是仿着他的落笔走势来作的画,那株茶花为主,窗棂玉屏为衬,裴知衍看到那扇半开的窗子时,轻挑了眉。
——那窗后一笔描过的虚影……是他?
裴知衍清了清嗓子,“早发现了?”
季央唇边抿了个狡黠的笑,搁下笔,仰头用烁闪闪的眼睛看他,“只是虚瞧见有人在偷看,这下知道竟是夫君呢。”
鬼精鬼灵的,裴知衍也不辩驳,捏了捏她的耳垂,季央乖顺地侧着脸贴住他的指尖。
裴知衍抚着掌下娇柔软腻的面颊,朝着还未作完的画纸抬抬下巴道:“接着画。”
季央是打发时间才在这里作画的,如今裴知衍回来了,她的心思自然不在上头了,她赖着裴知衍道:“有些累了,夫君帮我添完剩下的吧。”
裴知衍笑笑,顺势拥着她圈入怀里,执笔沾墨开始作画。
日渐昏黄,细风还在吹,吹动二人的衣袂纠缠不清,吹着季央的发丝扫过裴知衍白如美玉的脖颈,后者专心作画,眉眼间始终含着浅浅笑意。
碧荷在屋外看到这画面,只觉得自己见到的是一对神仙眷侣。
经过两个人的手笔画成的画,却融合完整的如同是一人所作。
季央其实学得只有七八分像,裴知衍落笔的那股子苍劲和收笔时的利断她常做不好。是裴知衍刻意迎合了季央的那份柔意。
季央随口问道:“你说我若拿着这个去卖,能混淆视听当作是你的真迹,卖个百千两银子么?”
裴知衍笑语道:“你是缺银子使了?”
季央摇摇头,她哪里会缺银子,“我只是这么一问。”
裴知衍从抽屉里拿出印章,屈指点了点,“有这个在,百千两银子还未能必够。”
这话里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眼尖的一眼就能看出并非是他亲手所作。
季央撅撅嘴,拿着裴知衍的印章一点不客气的敲了上去。
裴知衍被她孩子气的一面逗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不早了,我们去用膳。”
明日一早裴侯爷就要启程离京,晚膳是一家人一起用的。
翌日。
一清早,褚子濯陪同裴凝抱着昱儿一起来为裴侯爷送行。
就连承景帝面前的秉笔太监徐公公也奉命前来送行。
徐公公走到裴侯爷面前欠身笑道:“奴才奉陛下的之命,前来送侯爷出城。”
这样的殊荣就是谁也未曾有过,裴侯爷一身戎装气势恢宏,闻言下马道:“劳陛下挂心,还请徐公公替本候谢过皇恩。”
城门口,秦氏紧握着裴侯爷的手,喉间艰难哽咽,心中万分不舍,面上亦带着得体的微笑道:“一路平安,每月的家书不可断。”
裴侯爷紧握妻子的手,承诺道:“等下次回来就不走了。”
徐公公静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声色不露。
告别过后,裴侯爷带着一队亲兵策马而去。
季央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分别场面让她心里也跟着低落。
裴知衍搂过她的肩头,柔声道:“我们回府。”
季央道:“我去陪陪母亲,就不与你坐一辆了。”裴侯爷离京,最难过不舍的一定是秦氏。
裴知衍想想松开手由她去了。
徐公公上前道:“裴大人,那奴才也告退了。”
裴知衍朝徐公公笑道:“这就要到晌午了,公公不如去府上用顿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