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便是这话,江芷阑不由得神色一僵,步子也停了,怔了片刻,她才淡淡地道:“城主待奴恩重如山,若是城主开口,奴必不辞的。”
于是陆展白的神色又随之一沉。
承华不由得皱了眉,“与我怎么想的有何干?我只问你愿是不愿?”
“奴与那月氏国主不过是一面之缘,且他岁数比奴要大上许多,何况……奴心有所属,若奴说愿意,只怕城主也是不信的吧?”江芷阑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觑着承华的神色。
这含羞带怯的神情其实便说明了一切,江芷阑就差将她心上人的名字叫出来罢了。陆展白如何看不懂?当即便道:“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置完,就先去了,你们聊着吧。”
陆展白说走边走,承华也不曾去拦,于是江芷阑也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自行去了。
沉默了片刻,承华忽然开口道:“若你真的不想嫁……我便去回了摩罗。满城的女子,我就不信他挑不出一个可意的。”
江芷阑神色讶异,看神情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然后苦笑道:“对……奴又不是敦煌之人,自然是不配的。”
“若你想做敦煌的子民,有的是机会。”承华忽然一笑,“只是我的心上人,怎能再嫁了旁人?”
一语仿佛石破天惊,砸得江芷阑有些不能置信,“城主是说……”
“阿阑,我心悦你。”承华抬眼望向别处,似乎是有些害羞。
神色几经变换,惊讶有之,喜悦有之,不可置信有之,但都叫江芷阑仔细地压了下去,最后,只是小心问道:“奴……能不能问一句话?”
“此心天地可鉴。”承华也没问江芷阑想问什么,自顾自地便答了。
江芷阑面色一红,微垂螓首,轻声问道:“中原六礼……却是要问名的。奴到了敦煌许久,只听大家都叫城主,却不知城主名讳……”
承华愣了一愣,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我没有名字。”
“什么?”江芷阑瞪大了一双杏子眼。
“我没有名字。”承华重复了一遍,似是耐着性子解释,但眼底到底是沉淀了几分不屑于痛恨,“我父亲不曾给我取名字,他说我是敦煌的城主,几万敦煌子民的存亡、敦煌城的兴亡全在我一念之间,我的每一念都需得是为了敦煌着想,我就是敦煌的化身。若是起了别的名字,我便会生了私心。若真的要起个名字,就以敦煌为名。”
这是什么意思?便是中原皇帝,也没有哪个就以天下或是社稷为名的。
江芷阑歪头想了想,“那……奴给城主取一个好不好?私底下偷偷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