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间又倚在榻上睡过去了,却又见着张副官躺在她的床上,睡得很深,见他双颊飞红,似是燥热,她想帮他除了衣服,手刚放上他的衣领,卧室门却被一推,吴将军正站在那里——
甜辣椒一下子醒了过来。摸摸额头,渗出了冷汗。
小月季这几日都忙于整理甜辣椒的物品,哪些要带走,哪些要留着,全都靠她了,因也很忙碌。甜辣椒不愿打扰了小月季,只是自己斟了茶喝。还是上午,刚过了十点半,窗外一时倒又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气候闷闷的,不自然的风到处刮着。甜辣椒站在阳台上,四下里看着,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思来想去,又去拨了个电话,突然想起也许这时他早去了将军公馆,却听那边接了起来。她说:“张副官头还疼么?”
那里张副官语调很不自在,只是能听出他极力在镇定着:“不疼了,谢谢甜小姐关心。”
“那怎么没去将军那里?”
张副官大约听见“将军”两个字,停顿了几秒,才回话:“……今日布置草坪,本就是下午才去。”
“只是看着这天气,像是又要下雨呢,张副官,确定下午能成么?”
“本来昨日就要布置,正是因为突然下雨,所以才挪至今日。当时也说好了的,如果再下雨,也有其他的法子。只因昨日突然,没有准备,才……”
两个人倏地沉默了下来,谁也没说话,但都没有挂电话。
甜辣椒思了半日,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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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副官,今早将军来了。”
张副官那边默然无声。
“就在你走之后的两个小时。当时我还没有起,小月季也并不知道昨日之事,因而把我们留在置物间的旗袍和帕子,放在了我的床尾凳上——她大概以为我还要穿。我也没看见。但是后来,将军看见了。”
张副官咳嗽了一声,嗓子沙哑着,像是感冒了,他的话音中有动摇,过后又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也理应由我一人承担,我下午会找将军领罪,与甜小姐无关。”
甜辣椒也不响,听他那边尾音颤颤着说完,才忍不住笑道:“你也太小瞧了我。”
“什么?”
“我难道连这些小事都应付不了?那我又怎么敢嫁进将军府呢。只是张副官,
你这反应,说有担当,也有担当,说失望,我也有些失望。你还是那样不会变通,也不懂分析。看来还需多打破障碍几次——”
“甜小姐,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那依张副官看,这件事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比较好呢?”甜辣椒的身子又松下来,手指缠着电话线,那边越紧张,她却越愉快。
“无论如何,昨夜……”他清了清嗓子,但清不了忐忑,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像是极其尴尬、紧张、矛盾,种种情绪万箭齐发,“我想,我还是不要再来你处比较好。”
“那你就错了。”甜辣椒笑嘻嘻地,“你这样就等于说,你我有猫腻。越是如此,你越该来,正大光明地来。懂么?”她顿了顿,“他定会派人暗中监着这里,查看进出人等,你若突然不来了,岂不是古怪得很?你在筹办婚礼,本就该时常来汇报,不来,不就明摆着告发自己?”
张副官又不语。
“张副官,你真该好好向我讨教,怎么才能讨将军欢心呢。”她又话锋一转,“那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你自然知道我在问什么。”
张副官知道,却也不知道。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听见甜辣椒的声音,让他焦虑,可又有种不能抗拒的力量,让他握着电话时的手都在出汗。
“我……”
“张副官,帮我找位老师吧,哦,一位也许不够,我要让小月季读书呢,你学问大,你来办。等我下个月初八走了之后,小月季就在家读书。”
“是。”
一时便又无话,甜辣椒总懒懒的,说声再见就又去睡下了。张副官下午到将军公馆,做贼心虚,不过将军并不在。倒没有下雨,不过天压得极低,他一半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因想今天就去找找老师,提前要走。他想去托他以前的开蒙先生,但那位先生年事已高,他都到了人家附近,又最终没去。就在路上转悠着发愁,忽然肩膀被人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