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你并没有杀掉那两个押送你的官兵,对吧。”颜轻鸿忽然转头看向容渊,微微一笑。
“为何这样说。”容渊也侧首看她。
“如果你杀掉他们,我们也不会在第二日就立刻遭到围堵。”
她想,容渊大概也是与她一样的,尽管手上沾满鲜血,心底仍是有着自己的柔软和良善。可是江湖阔大,争权逐利者有之,阴险奸恶者有之,正直刚强者亦有之。唯一确定的,就是没有人是绝对的善或者恶,白道黑道听起来是泾渭分明,但是即便是像飞花筑等大家这样的白道,暗地里也要去涉足黑道去巩固自己的实力,铲除异己。
黑白相伴相生,他们所有的人,没有人是绝对的善良或者邪恶,皆因他们手上有血,同时也挽救过许多人的命。
颜轻鸿看着他朦胧温柔的笑意,垂下眼帘:“这一次战事起,不知道又要付出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容渊温柔一笑:“通往权力的路,原本便是由鲜血铺洒而成的,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效益,颜儿,不要在这个关头妇人之仁。”
想起王大爷一家四口,颜轻鸿苦涩地笑了笑:“但愿这次能进展顺利,不要伤及无辜吧。”
两人静默着对望,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之意。
卫城。
近年来,过往四方城的商客增多,渐渐地也带动了卫城商业的繁荣。一时间,勾栏瓦市等娱乐场所逐渐兴起,盛极之时还能看到风月场所日夜笙歌的迷醉场景。
而众多风月场所中最出名的雅兰轩,迎来了一位神秘的抚琴女子。
这名女子一连两晚都在雅兰轩内设位袅袅娜娜地抚一曲凤求凰。客人隔着半道朦胧的红纱帐,姿态慵懒风流,露出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让人看得心神荡漾。
如此过了好几天,把来雅兰轩的恩客撩拨得心神荡漾,一哄而起想要见一见这位神奇的女子的时候,却被老鸨拦下,道这位女子是清白之身,只卖艺不卖身,众人被扫兴。饶是如此,每日还是有大批慕名而来的恩客踏破雅兰轩的门槛,就只为听一听这女子绝妙的琴音,虽然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这女子的姿容而来。
一时之间,这奇女子的声名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而在雅兰轩设席七日七夜后,这位清高神秘的女子放出了话来。
“妾身初入雅兰轩,就承蒙众位恩客捧场,感激不尽,为表敬意,明晚此时,妾身会在此特意设乐场,以琴会友,届时愿选出一位知音来共度一良宵,望众位恩客前来捧场。”
这不是摆明了准备接客了嘛!
在场的人眼睛都不禁亮了亮,有点跃跃欲试。谁不想撕开那半面水纱看看后面的美人,听着她的嗓音都觉得是尤物,即便是为此一掷千金,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因为这等出彩的做法,这名神秘女子在城内流传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吸引了不少人。许多人都花重金争着去雅兰轩买一个头等的位子,就为了等即将到来的一晚。
为了把这一次竞价搞得更加隆重,雅兰轩花重金请了许多名乐师撑场面,把场子布置得十分雅致。玉石堆砌的高台四周是妙曼的红纱帐,绣着大朵的凤尾,台中央摆了一方桌子,一张椅子,上面架了一台一人高的以柳木制成的落霞式古琴。高台两侧则分别放置着筑,萧,瑟等乐器,华美精贵,价值不凡。
未至夜幕,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场候着了,一时之间,觥筹交错,青楼女子的娇声软语令人意乱情迷。
乐师们已经早早进了场,只消等候今晚的正主上场。
白衣的吹箫人面容平凡,一双瞳孔却如墨漆黑。他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润浅笑,对着身边的筑师轻声道:“云顶檀木作梁,金丝楠木作匾,青碧软玉为枕,东海鲛绡为帐,倒是真的如梦如幻,令人置身其中不知归途啊。”
面容冷清的筑师嗓音是淡淡的,与周围艳奢的气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