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阳刀子一歪,差点削到手上,他顿了顿,面色不改,继续手上的动作:“妈,你听谁说的?是周琳玥来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是。”迟母赶紧摆摆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不是说了嘛,闲聊,闲聊。隔壁床的周奶奶,孙子跟你一样大,二胎都怀上了,我这不是,触景生情嘛。你说你老大不小的,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妈——”迟阳无奈苦笑,“我还没毕业。”
迟母不认同:“没毕业怎么了?那要是有合适的,年龄到了,法律也是允许结婚的嘛。”
“男人应该先立业后成家。”
“这谁说的?你爸是不是?他就会说这些没用的歪理,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在我肚子里了。还好意思说让别人先立业?”迟母说到激动处,用手拍着床铺。
“妈妈妈,行了行了,吃口苹果。”尽管父亲已经过世很多年,母亲每每提及他就是这样又爱又恨的语气。
“阳阳,”迟母看着儿子这张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语重心长,“我怨你爸爸,是怨他狠心先我而去,可我从来没怨过他撒手之后丢下的烂摊子。如果可以重来,如果我知道他只能活到41岁,我也不会逃跑,我会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告诉他,请你跟我结婚吧,这样,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多生活一年零五个月。”
迟阳低着头,默默地搓着杯子,没有说话。
“儿子,和爱的人在一起,贫穷还是富贵,你还有赌一把的机会,幸福或不幸,概率五五开,但现在就放弃你爱的人,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判死刑,就算你以后腰缠万贯,没了那个一起分享的人,你也幸福不起来。”
迟母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来探望她的,根本不是什么同事。
两个小时以前,她自己举着输液袋去厕所,动作迟缓而笨拙,输液袋拿得低了一些,输液管靠近手部的一头立刻有了回血,一个小姑娘正进门,见此情景立刻从她手里接过输液袋,高高举起。
“阿姨,我来帮您吧。”小姑娘的声音怪好听的,迟母回以一个微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从厕所出来,迟母与她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姑娘是来看望自己的。
“是我儿子的同学?”
梁圆舒不好意思道:“算……算是学妹吧,之前受迟师兄帮助很多,听说您住院了,我想怎么也应该上来看看的。”
“学妹?”迟母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含探究。
梁圆舒被盯得脸都红了,不自然地笑笑,转移话题:“阿姨我给您剥个香蕉吧。”
“你喜欢我们家迟阳?”
梁圆舒刚刚掰下来的香蕉“唰”的一声,没拿稳,甩了出去。迟……迟家人说话是这么单刀直入的吗?看迟阳那个闷葫芦的样子,不像啊,她挠挠头,想,不会是走错楼层看错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