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株一边梳头一边盯着已经很破旧的火镰,所剩不多的火绒。心里盘算着找准机会下手。
可是七奶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火镰个头不小,一时半会的还不好下手。
她几乎是一根一根的梳着头发,每梳一下照照镜子。梳了很久,林七奶奶都有点不耐烦了。
还是陪着笑脸说:“株儿,蘸点水再梳,头发有点乱。”
林株象征性的沾了点水,却并不去梳头,而是将头发辫了起来。她可不想蘸着水梳头,头发会更油腻。
正磨蹭着想用什么办法让林七奶奶的眼睛换个方向。就听得姚老实在门外喊:“姐,我姐夫说让你给拿双鞋子。今儿要走坡路,石子多,穿那双旧的。”
林七奶奶答应一声去了外面。林株慌忙将火镰带火绒揣进怀里。
今儿这一路更是颠簸。一半是河滩路,河水很宽,河滩一眼望不到头,河岸两边高山悬崖。天高云淡天地茫茫,除了鸟儿在头顶盘,没有人的踪影。林株被松开了手脚,没有套麻袋。
河滩路很难走。石子儿砂石颠的腰疼,简直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下来走更不是。坐在车上颠的屁股疼腰疼,躺着后背疼,下来走鞋底子太薄,脚硌得难受。真是遭了罪了。
一半路是山坡路,也许是怕路上有人,林株依旧被套在麻袋里,像个物件般的堆在车厢。
老毛驴很艰难的拽着笨重的半尺厚的车厢,有时候实在拉不动,可以听到林老七姚老实在帮忙推。
林株只觉得身子只管往后倒,一直倒在了后挡板上。
她适应性强,短短的三天时间,已经习惯了在破旧的毛驴车上调整。除了身体难受,已经没有了第一天的晕车现象。
这几个人并没有将她绑的很紧,稍微活动活动,双手也从麻绳中抽了出来,还用牙齿艰难的将麻袋咬了个小小的口子,好让空气流通一点。要不然会被憋死的。
腾出了手,她人小,麻袋很大,有点自由活动的空间。
她在里面慢慢的用心的用手摸了摸,火镰内的火石已经装好,便将火绒压在火镰口上。只要晚上找到机会,扣动扳手,火镰火石相互摩擦之后擦出火苗,点燃火绒,就会点着火线。
她小心翼翼的将火镰藏在腰带下面。火镰的目标有点大,装在怀中容易被发现。
也许林老七姚老实他们不会想到她要用火线求救,但是小心谨慎还是为好。
好不容易上了山坡,林株感觉这座山海拔至少的有几千米之高。
上了山又开始下山,林株又被滚到了车辕前的挡板上,听着老毛驴踢踢踏踏的走着,还不时的能闻到臭臭的似乎还带些温度的驴粪味道。
总是听姚老实叹息着说:“可惜了这么好的粪料了,驴粪上豆子最好了。”
惹来林老七的骂声:“老实啊。你真是雁过拔毛,虱子都要拽条腿。以后有了儿媳妇儿,可不能这么处事儿。咱这是办了多大的事儿。还在乎这几堆驴粪?”
姚老实忙一个劲儿的说:“不在乎不在乎,姐夫,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咱三十两都花了,还在乎这一点驴屎啊。”
原来自己被卖了三十两。
这可是不小的数目。该死的林张氏林云,还有谋划着。你们等着,等着我回去之后一个一个的修理你们。
也不知道那个总让她倒霉的金小光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儿。
想起金小光心里更来气。说他是冤家对头克星,真的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
如果他那天按时来,她就不会被这样掳走。
可是既然林张氏林云林老七都已经谋划好了,那天如果没有得手,还有别的机会。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是山林中一片平整的空地。天已经黑了下来。
林老七四人都是山沟里长大的,似乎也经常在外过夜,很快就将一块平地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做饭,找来很多干柴,先生火。另一部分两个男人用用枯枝随意的搭了个棚,将铺在车厢的一快毡片盖在了上面。
月亮早早升起,穿过光秃秃的树稍照在在平地上。树影摇曳,月色清冷树木茂密。也许是知道林株也跑不到哪儿去,平时时刻监视器般的随时随地跟着她的林七奶奶姑奶奶对她的看管放松了。
同林老七几人围在火边说起了闲话,边说边用自带的食材做饭,
吃过简单粗糙的晚饭,林七奶奶一边用自带的水清洗火锅碗、一边数落娘家兄弟:“ 老十啊,你这也太抠了点吧。我和你姐夫,他姑可都是在给给你帮忙。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你说你店不住店,馆子不进馆子。还得你姐我天天做饭,都变成老妈子了。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这都没什么,都为了咱傻根。可你怎么也带点白面清油腊肉什么的吧?这粗粮糙米的,年都没过完。肚子里的油水都没了。 °”
林老七也说:“老十啊,你家老鼠估计都穿上绸缎了吧。回去后抓几只宰了。够给你做身鼠皮袄了。”。
林家姑奶也笑着说:“财东都是省出来的。这样省下,老实就成了大财东了。 ”
姚老实嘿嘿傻笑说:“姐,姐夫,他姑这次亏的你们了。这不省了点银子都给傻根娶媳妇了的。有心后补,有心后补。回去后定当重谢,定当重谢。 ”
林老七绝不相信的呲了呲牙。几人又说起了乡村野事,说的津津有味儿的。
这么抠门,还想她做儿媳妇,真是痴心妄想。如果摊上这么一位公公,还有个傻男人,还要一个锅里吃饭,她一定会疯的。
得快想办法离开。如果被弄到了听起来山高皇帝远的山村,跑出来就不容易了。
脑子里便想起了那些个被拐卖的妇女凄惨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想。
她无听他们闲扯,自己走去一旁靠在驴车内。
七奶奶现在对她的行动也不多加干涉,只是看了眼说:”株儿,冷了车板上有被子°”
林株也不说话,听话的拉过被子披在身上,还是靠在车厢一侧。
那边火越烧越旺,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说到了一位女人的风流韵事,男人不屑女人唾骂,似乎他们都是正人君子烈女贞妇。没人再去理会林株。
她便眼睛看着火堆,一边从衣袋,里摸出火线火镰。很快的压了几次扳手,火镰火石磨擦之后,火绒发出幽_蓝色的火苗。她忙将身子侧了侧挡住火光,抽出一根火线。
点燃。
火线闪着微弱的火花,嗖的一声冲出她的手,直窜向天空。速度之快吓了她一跳。
火线 带着幽幽的不起眼的光,一会儿功天,就消失在明朗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