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明儿子打开水缸看了一眼,还是他走的时候打好的那桶水,到现在感觉一点也没有用过。
放在地上的大白菜早已腐朽不堪,正在散发着只属于它的那种腐臭味,好像还能隐隐的看着父亲在白菜上有过抓挠的痕迹。
肆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从他的眼角狂妄夺出。
他想象不到父亲在这一周左右的时间里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别说是吃饭了,可能就连喝上一口水都是问题。
他慢慢的蹲在了地上,嘴里碎碎念着些什么。
这时候,村长推门进来了。
“快,快先喂你爸点水。”
“对,对!对!喂水,喂水!”
这是孙元明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尽管看到虚弱的父亲躺在炕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他就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爸怎么了?”
“你爸他……”
“村长叔叔,我爸他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你爸,你爸他,正是因为你走啊!”
“因为我走?”
“你不在家里,你爸他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生活,那天,我听村里的人说你跟着男人们出去修路了,我就有点担心了,你爸他哪离的了人啊,我就说是去你家看看你爸。”
“那然后呢?”
“我那天到家后,我站在院子里喊他,没人应,我就进去了,他当时可能要喝水,可是水瓶里的水喝完了,他可能是要去打水喝,却直接掉在了地上,把膝盖碰的全是血,就连地上也是血淋淋的一片,可是你爸倒的地方右离轮椅的距离还很远,然后他就只能是躺在了地上!”
“我,爸……”
“我把你爸抱到炕上后,给他打了水,地上的菜他基本没做过,他都是拿手揪着生吃的。”
“……”
“第二天,我过来看你爸的时候,可能是屋里的气温太高了,昨天在地上撞破的膝盖,上边爬着的全是蚊虫,看着你爸都几乎要昏迷了,我就厚着脸皮上镇上找人大夫过来给你爸瞧了一下。”
“那大夫怎么说!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夫先是给你爸量了个体温,说可能是感染了,可是你爸他又没有什么钱,你也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念书的小孩,哪有什么富余钱,那大夫看你爸他一个人可怜,就先做了一个简单的清创,打了个消炎的针,不过在他临走的时候说,你爸那个腿肯定的去医院看看了,不然到时候全身感染就麻烦了。”
“这,这都怪我!”
突然,孙元明的儿子哇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村长本想上来劝慰,没想到孙元明儿子竟然自己开始扇起了自己巴掌。
一个比一个清脆,一个比一个清脆!
“咱们现在应该想着怎么救你爸,你这样,还是一点儿问题也解决不了!”
可是,孙元明的儿子他才几岁啊?
他现在哪有什么遇到问题应该积极寻找解决方法的态度啊,他慌乱极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爸尽管一直都是坐着轮椅的,但是他爸在他的心里依旧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啊!
记得小时候,他出去割牛草,有一次回来晚了,到家后他爸竟然给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还给他缝了一件衣服。
那时候的父亲虽然是坐着轮椅,但也依旧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孩子,要不,要不你去你妈那里看看吧!”
“我妈?”
“嗯。”
“我有妈?”
“你爸难道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起来过?”
“没有!”
“这……”
“我妈是谁?我以为我没有妈!”
“我现在没法跟你说的太仔细,因为里边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你妈她们家住在那里,我可以带你去。”
“你知道她住在那里?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还不太懂,叔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
在孙元明儿子三虚岁的时候,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女人就残忍的离开了他们父子俩,自此,在他的记忆里,妈妈这个词是陌生的,甚至是不存在的。
今天听到村长说,他竟然还有个妈妈,他惊讶极了。
“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是因为我爸不可以像别人那样走路或者是上汽路上修路吗?”
“孩子,你先不要激动,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赶紧给你爸搞到药,不然,他就快要没命了呀!孩子!”
“我妈她现在人在哪里?”
“走,我带你去!”
临走的时候,孙元明的儿子还喊了住在隔壁的刘婶儿,帮他过来照看一下他爸,他爸现在一下也离不了人。
村长带着孙元明的儿子来到了他妈住的老家里。
只是,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追问着他妈为什么要离开他们父子俩。
村长听得不耐烦极了,可是又无奈于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孙元明既然选择什么也没有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村长在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教了他几句进家后应该怎样怎样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