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风!
一瞬间她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冰凉湿冷的锐物抵在了女子细细的脖子上。
“这——”
这还真是活见鬼了啊喂。
刚才那个她确认了一丝气脉也无的少年,现在竟然又活过来了。
好吧。以她的立场没资格说这少年是活见鬼,因为在旁人看来,星海这个借尸上魂的也是“活见鬼”。
这少年手持一片薄薄的瓦石不松,正警惕地盯住她看。
黑色的长发散乱落在肮脏的泥土地上,面色煞白、没有血色,羽毛一样的长睫微微发抖,目含寒星,似冬日冰泉,是个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少年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泛上几丝嫣红色。
“……
我看你也费力气得很,不如先将东西放下如何?嗯?”
他只是盯着她,并没有开口。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女子脸上那块遮挡的破布不合时宜地掉落了下来。
“你……是人是鬼?”少年愣了一下,声音有点儿长期干渴后的沙哑。
……
这话应当她问他吧,她可是亲眼见着他由死复生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应当不是她的同类或者其他,那么难道——
“假死”?
还有她现在的样子已经丑陋到让人会以为是恶鬼了吗……
两个人此时心中所想不同,一时间风静了下来。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她就走了。
这少年看上去心中有事,又是这样的遭遇,但既与她无关,那她也不会去管。
女子用巧劲卸下少年手上锐石,往后轻轻一退。
武功没了,经脉断了,但把式还在。
“你——”少年讶异了一瞬。
“我走啦,”她说道,并离去。
“对了,”女子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笑了笑,“刚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
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就好。
只是——她往前走,他怎么起了来,在后面跟着她?
“你怎么跟着我?”
少年沉默不语。
奇怪……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还是跟着她。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
这少年。“你想要做什么?”
“……跟着你,好出城而已。”
“这里应当是城外山郊,什么‘出去’不‘出去’的?”
少年闻言一时语塞,垂下眸子。
“你该不会是想……”
诶,还真的是个矜贵的小公子呀。求人的话难以说出口么,但也能理解。
有点儿麻烦。
契约者如果不是她的师傅动了恻隐之心,恐怕早已死在六、七岁的孩童时候的那个大雪天。女子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那里是心的位置。
她感觉到这里有一点儿残留的什么,在悸动着。
魂已离去,情绪还影响着她吗。
合该,合该。
“走。”她对那少年郎说道。
少年一愣,“去哪儿?”
“当然是——
去我的家啊。”
在她还未出江湖之时,曾经习武、生活过的地方,和她的师傅一起。
那是一个离这儿、离武林中心一寺二观三山四派都很远的,离天子脚下也不算近的一个村子、一座县城。
“不过事先可说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可能也会比较危险的。”
少年低声应道,“我不怕。”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呢?
夕阳西下,两道身影在泥土小道上一前一后,光把他们的影子给模糊了。
两人偶尔传来的声音也在风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对了——
你有盘缠吗?”
“……”
额,这还真的是前路堪忧。
前路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