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龄不大,却总是学着周围见到的大人的模样,一副冷酷的样子。
“抱歉啊,秦双,我可能在这方面没有像你那样的天赋吧。”
另一个看上去温柔一点的少年带着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为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那个冷冷的少年低垂下了眸子。
父亲对他们的要求可是很严厉的,无论是对他,还是他。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这个时隔了十二年后才回到“家”中的双生兄长的想法,就像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即便在面对再大的质疑和非议的时候都还能够一笑而置之。
或许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了吧。
透过古堡式别墅的玻璃窗,秦双看到窗外有鸟儿飞过刚抽了绿芽的树枝。
原来寒冬已过。
“秦双,我想开一家书店。”
那是在他们十五岁时的某一天,白色衬衣的少年坐在图书馆的窗边,对他的双生弟弟说道。
夏季的阳光耀眼而热烈,把宽大的树叶的影子斑驳地投映在了窗户玻璃上,也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现在这里没有多少人,午时大家大多数回去午睡了。
“是吗?”那个叫秦双的男孩子略一停下了手中的墨金钢笔,而后又执了起来继续写了下去。
“嗯。”白色衬衣少年的语气轻快而温柔,“开一家朝阳的书店,再养一只猫来看门。”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知了在燥热地鸣叫着。
“猫很容易被人拐走的,不能看门。”
那是秦双所记得的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中的一次。
很不可思议。
明明是双生兄弟,却在大多数方面都截然不同甚至相反。
连关系也是不近不亲,但也不至于遥远。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也不热地持续到了他们都二十岁的时候。
那一天是她的忌日。
那个被称为他们的母亲的女人,父亲曾经的妻子,因此两兄弟久违地见了面,并行。
他只记得那一天是阴雨天。
天还没有很晚,外面就黑暗的如同夜晚一般。
黑夜之中卡车灯光的晃动是那么的刺眼,以至于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避开。
而就在那个时候,双生的兄长推开了他。
后来的事情他就记得很模糊了。
他好像睡在了四面都是纯白色的、静谧而萦绕着一丝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
这种气味竟然出奇地令他安心。
他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想到了许多许多事情。
想到了那个与他有着相似面庞的少年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想到了父亲所说过的“权力的最顶层决策者永远都只能有一个人,多则乱”。
想到了那个白色衬衣的少年曾经笑着对他说过:“我可是哥哥啊。”
想到还是男孩的时候,双生的兄长曾经说过想要去游乐园,他说“那很幼稚”,于是兄长说那他也不去了,因为他是哥哥,不能丢下弟弟一个人。
那时离他们初见面还不久,他想明明他们是出生时间离得很近的双胞胎,哪有什么兄与弟之分。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去过游乐园,很有点儿想去,但他克制住了。
他想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去游乐园这种很小孩子气的地方的吧。
青年忽然在睡梦中产生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那就让自己变成秦简吧。这种事情他如今已经能够轻易地做得到,不会有任何人产生怀疑。
秦双已经死了,秦双这个名字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活下来的,只有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