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沉默。
你不能生育,你心灰意冷,跟我有什么关系?郑夫人越说越气,撕碎照片说,离婚就离婚,这种鬼日子,我早就过不下去了。
郑成:明天我让律师跟你签离婚协议。
呵,离婚还要算计,不愧是你。郑夫人对他早已没有感情,嘲讽道,我知道,你想把家产留给你儿子。可惜,你儿子不见得认你。
郑成再次沉默。
我还有约会,再见。郑夫人踩着高跟鞋,毫无留恋的离去。
独留郑成站在窗前,陷入悠久的回忆中。
记得那孩子出生,也是冬末秋初季节。
当时,他跟李少霞已经分手。
可她肚子里孩子月份大,不适合流产,只好生下来。
郑成来到婴儿房外面,远远瞧了眼。
自己的儿子安静睡觉,跟其他小孩没有区别。
只是其他小孩有父母照看,而他的孩子没有。
李少霞生完孩子,仿佛丢掉什么垃圾,不愿多看一眼。等到可以出院的时候,他姥爷拿了个买菜的篓,随便把孩子装进去,唉声叹气的带回家。
郑成也曾经后悔过,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与其丢到庆黎不闻不问,倒不如过继给兄弟姐妹,起码还能看着他长大。
可那时候,父母已经给郑成说好亲事,他没办法反抗,也不能让岳父家知道孩子的事。
唉郑成对着窗外,悠悠叹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走进书房里的罗青问,老板,你有多大的苦衷?
怎么是你?
老板,你叫我过来的。
哦对。郑成想起正事,把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他,这是你本月的工资,等下个月,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好,我正想跟你提辞职的事呢。罗青美滋滋接过信封,继续问他有什么苦衷。
郑成恰好憋得慌,便以我有个朋友为开头,把故事美化以后,告诉罗青。
如果你是那个孩子,你能理解我朋友吗?郑成满怀希望的问。
我?罗青指指自己鼻尖,大声说,我必须不理解啊!
郑成:
被单方面带到世界上的是我,被抛弃的是我,孤零零长大的也是我。现在因为你朋友的一句苦衷,我就必须原谅,凭什么?
可是郑成企图辩解。
没什么好可是的!罗青打断他,我们沈老板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假如你从小被你爸扔了,十七年后你爸发现他下不了别的蛋,又要把你捡回去,你愿意吗?
郑成哑口无言。
我就不应该问你!
第42章
沈顾北的生日在初冬。
庆黎镇的人习惯过农历生日。
虽然由于经济条件限制,没办法大操大办。但是每到生日那天,妈妈会给孩子煮长寿面,面条上还要盖两个鸡蛋。
而这些待遇,郑安南通通没有。
姥姥和姥爷会给表弟过生日,买他喜欢的玩具当礼物,却记不清郑安南的生日具体哪天。
年复一年,导致沈顾北对过生日这件事意愿薄弱,有时自己都会忘记生日。
眼瞅着十八岁生日临近,寿星本人却毫无反应。
准备像过往十七年一样,平淡度过。
今年却有些不同,有好几个人早早拿出日历,标记郑安南过生日的日期。
李少霞逛悠遍整个庆黎,没有找到买蛋糕的店。
她离婚以前,每次过生日,都会到常去的糕点店预定生日蛋糕。而庆黎这种小地方,连长寿面都比城里简陋。
唉李少霞回忆过往,内心又觉得凄凉。
她看过大城市的风光,怎么可能安于庆黎这个贫瘠的小地方?
奈何,李少霞没读过几年书。进城以后也不像其他打工人那样,好好学手艺,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嫁有钱人。结婚以后,她更是贪图享受,与社会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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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李少霞自己的能力,肯定没办法在大城市生存。现在年老色衰,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亲生儿子。
妈,你会做蛋糕吗?李少霞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家人。
蛋糕?我哪会啊。姥姥忙着给亲孙子做饭,哪有闲心思管外孙子?顺嘴还要唠叨两句,你生下来的那个野种,真是没心没肺。每天吃你的喝你的,拿东西丝毫不手软。可一说让他回家,比登天还难。
就是!李少霞赞同,也觉得郑安南太难以讨好。
明明自己费了那么多力气,儿子却连亲近一点点都不肯。
要我说,你别管他。姥姥用围裙擦擦手,给李少霞出主意,你是他亲妈,等以后他赚了钱,能不给你吗?村里人肯定戳他脊梁骨。
可是李少霞没打算留在庆黎,村里人戳脊梁骨,也没什么用。
实在不行,就让记者过来曝光。电视里经常播那种,儿女长大不孝敬老人,谁看见都要骂两句。
会有效果吗?李少霞有些犹豫。
当然,你放心吧。姥姥快乐地说,他不仅要养你,还要养我。既然是我们老李家的孙子,就别想跑。
除了李少霞,郑安南的另一位直系亲属,同样对他的生日上心。
郑成早早预定好蛋糕,还特意准备许多礼物。算好时间,让司机送他去庆黎镇。
沈顾北说得没错,他之前找那么多理由,都没什么说服力。
既然想让儿子接受自己,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才行。
父母双方都有个自己的计划,身为当事人的郑安南对此一无所知,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的全部心思,都挂在沈顾北身上。
沈顾北最近有些反常,课余或者饭桌上,会突然关心自己一两句。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正常现象。
但代入沈顾北以后,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宇宙要爆炸了吗?
世界要毁灭了吗?
可怜郑安南同学,提心吊胆好几天,总怀疑自己没睡醒。
终于,某天他进入沈顾北房间,总算搞清楚理由。
沈顾北桌面上有一本小台历,他会把重要的事情写在台历上。
比如各种考试,方婉出院的时间,还有重大交易日。有些日期底下,会写几行简单的标注。
本周六那天,沈顾北画了个框框,底下标注彭野。
彭野?
郑安南皱着眉,冥思苦想半晌,才记起来彭野给了两张票,邀请他们周六看比赛。
彭野刚刚参加训练几个月,目前只能打新手赛。积累足够的战绩,才能参加正式比赛。
他属于急性子,想快点站到职业赛场上,因此让教练给自己多安排几场比赛。偶尔时间合适,也会请朋友过去观战。
江语夏知道他打拳击,属于肉搏运动,本来不太敢去。
但彭野刚做完手术,江语夏害怕搞出毛病,才鼓起勇气来到现场,发现拳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选手们都尊重对手和比赛规则。
竞技体育的魅力,只有身临现场,才能切实感受到。
拳击啊,郑安南捏紧拳头,抬起胳膊,努力挤出肌肉,我应该也可以吧?
他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肌肉,软塌塌的,还没有发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