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莫离暗忖，秋尘这人看着挺客气的，没想到他倒是个有城府的。想到青池被送去的原因，心中不安道：“你回去后，谭暝还有没有刁难你？”
慕青池神色黯然，“我回到门派后，谭暝便没怎么为难我了，但师尊却得了一场大病，身体也逐渐衰败下去，后来我的修为突飞猛进，我也不再惧怕谭暝，他亦是改头换面般，当起了严厉又慈爱的大师伯。”
沈莫离眉头一蹙道：“难道师尊是被谭暝伤的？”
慕青池道：“师尊说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受到了反噬导致受伤的，他告诉我谭暝以后再也不会害我，让我答应不杀谭暝，说这件事算是了了，当时我不知师尊所指的哪件事，他也不肯说，于是我便答应了。如今想来，师尊定是付出了什么代价给谭暝，以为这样便可让谭暝收手，哪知谭暝却违背了承诺，瞒着他造了这么多杀孽。”
沈莫离道：“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世间有多少人都因此变得偏执，疯魔。难怪长官会对我们洗脑，帮我们摒弃这些情绪，但他出发点是好的，方法却用错了。想要真正的逃离苦难，并不需要刻意抹除，而是得让人去经历去感悟，或许经历的多了自然就能看透并且放下了。”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慕青池笑了笑，“我本来也可不受此苦，谁叫我认识了莫离呢，或许我永远也无法看透，我也不想看透，莫离，你呢？”
沈莫离道：“我并不想成佛。”
遇到青池后，他就已经不想救世了，说他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他本来就是强行洗脑也无法改变愚善，并且在考核中次次不能通过的那个啊！他做不了冷血冷情的杀手，他也并不想做这样的杀手。
可他偏偏却成为了顺利穿越，并且魔灵入体的人。此生他注定要牺牲自我，保全众生，做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壮举。
他不怕牺牲，但他怕连累了青池陪他一起牺牲。
慕青池欣慰地笑道：“还记得你刚来门派的时候，一心一意地想要接近我，想要完成救世任务，生死不惧。我从未在你脸上见过担忧，灰心，难过这样的表情，你的笑容似乎都没有温度，就像……”
沈莫离接口道：“像机器人。”
慕青池听不懂他的话，但却也能理解，继续道：“谁知没有被洗脑的莫离，竟会如此惹人喜爱，会害羞，会紧张，脸皮也薄，经不起撩拨……其实莫离像机、器人的时候，也挺可爱的，抓着我袖子问我什么是喜欢时候的执着模样，当真让我内心悸动。”
他们在仙脉阁时候的回忆，如今想来，画面似乎都飘散着馨香的甜味，沈莫离的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所以，无论以后是超脱成佛还是万劫不复，他都有这份美好的回忆，可供咀嚼与琢磨。
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结束。
落地后，沈莫离心里有了些许的惶恐。
这一去便要无回么？他若是留在了魔界，以后呢？魔族会如何对待他，杀他取魔灵吗？还是，将他这魔灵的寄体幽禁起来，或者夺舍他控制他？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到魔界都对沈莫离有害无益，但他又不能留在青池身边，仙元与魔灵在一起，必会造成腥风血雨，他不想变成将修仙界毁灭成修罗场的罪魁祸首。
或许……魔灵会被他控制了呢？若是能善用魔灵之力，也许他还能统治魔族呢，有没有这个可能？
沈莫离从来都是个理性的人，此刻他却只能靠侥幸的心理寻找机遇。他也别无选择。
慕青池清点了人数，与众人稍作休息，便拿出魔界斩，振臂挥下。
顷刻间，天地变色，前方本是青山绿水，如今却是灰黑之境。原本炎热的空气，此刻却有些阴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