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老爷您回来啦?”
赵大婶捧着茶水从后门走入花厅,却见一道颀长竹立般的熟悉身影站在那缕空的月门处,也不进去。
赵大婶的大嗓门让室内两人听得清楚,方子容赶忙站起来,诧异的往通往后院的月门一看,也只见到背影,聆言早就走开。
弄蝶也没有搭理,反倒是赵大婶放下茶水之后,急匆匆的出去追上聆言,好心的多管闲事。“老爷,你是不是想和夫人说话?”
“我路过看一眼,无碍。”
聆言的话很快被口直心快的赵大婶打脸,“老爷呀,我看你每日都在后面看着夫人,也不上去说话。”
“我每日都在后面看着夫人?”这下,连聆言自己都觉得惊讶了。
“嘻……”赵大婶乐开了花,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劝和道:“老爷,夫妻宜解不宜结,你们毕竟是夫妻呀,有什么不能叁口六面说清楚的。”
“府上老爷方才似乎来过?”方子容的目光还放在侧面的月门。也不怪他好奇,那老爷没有待客之道,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给一个颔首也不为过吧。
弄蝶一话带过,“或许碰巧路过。”
这下连方子容都看出来,这家老爷和夫人的关系微妙呀,看起来感情不怎么样。
当夜,弄蝶沐浴过后,便拿起毛笔,凭着之前聆言那处教的一点经验,试探着写划起来。明日方子容要来教她识字,她可不能太过于愚钝,一字都写不出来。
房门此时被敲响,她过于专注没有抬头,只是应了声:“请进。”
待到那双灰色布鞋出现在眼前时,她愣了一下,抬起眸来,只是看着他没有开口。
两人一个多月来没有交谈,眼下的气氛也自然并不热烈,不过聆言不知为何会觉得尤其失落,可能她现在的冷淡和以前的热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人觉得不适应吧。
“你来得正好。”
聆言进门后很久都没有说话,眼睛望着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体,也不知是不是被丑到了,弄蝶不管那字渍还没干,直接合上来了这么一句,打破两人僵硬的局面。
“你也有事找我?”聆言跟往常一样负着手,一派神定气清。
她现在反倒没有了那些千绕百弯的纠结,在日子的消逝下,求之不得的感情便慢慢的沉淀着。“我近日身体的怪异减轻,不怎么怕冷了,现在屋子也不再需要用火盆。我问过宁通真人,她说我这个月月底之前便能痊愈。那我到时候就会离开这里,我怕到时候见不到道长,现在提前跟你知会一声。这段时间谢谢道长的扶持和帮忙,弄蝶此生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闻言,聆言身体瞬间僵硬住,这种情绪难以言喻,只是全然空白,不知是什么感受。
那聆言就这么呆愣的看了她半天,弄蝶觉得他有些奇怪,“道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聆言来也是想问她身体的情况,这下就不必再说了,她碰巧说得很清楚。
桌上的白纸飘在地上又被重新打开,一股秋风恰好而至。弄蝶转身走到到侧边关窗,那纸张的正面对上聆言的方向,他总算看清楚上面是一个“蝶”字,思忆似流水又跟风一样飘走。
这是他亲手教她写的第二个字,那时曾在破败的泥屋里相度余月,她心思俱细,为他和泓然打点得妥妥帖帖,而他也似乎把自己这一生从未做过的,都与她做过。
回望往昔,竟像昨日。
“我来……”已经无话可说的聆言,说出了人生第一句谎言。“只是以为你会有想添置的物件。”
弄蝶等来这么一句无关痛痒,心里一个起落,嘴里随意的道:“道长你又这样了,你一个胸怀大志的男人不能老是这样围着我这种小女子转,这种事让赵大婶来做便是了。”
“是贫道多言了。”聆言颔首,“贫道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