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陈听的心中一紧,这事比黎芳顾要为温雅完婚更令人头疼,可眼下黎芳顾不在这里,他也没法问:“那你呢?你的爱藏的很深很深,我竟然看不出你究竟将爱给的是身负天下安危的黎世子,还是九五之尊位上的皇帝。”
温雅笑的很轻松,眉眼间似乎染上点点微光,让鸾陈一眼望进她的心底:“鸾陈,你觉得女子就只能为情爱而活吗?”
鸾陈摇头。不,女子从不是玩物或者附属品,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一如他的母亲。
“不管我爱临昭还是爱芳顾,我身上担着的,和他们一样,百万将士,天下黎民,又怎么能将心思放在情爱上呢。”
这么一步一步走来,看着金陵里发生的一切,鸾陈觉得,这世上的女子,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温雅这般宽容而又精明,游刃于这一池浑水中还能安然脱身,淡定从容。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三十年前,黎芳顾的母亲,也是这样。
将人送回护国公府后,鸾陈就弃了黎王府的马车。金陵离秦淮河不算远,循着人声飞了过去。
秦淮河岸的白日总不如晚间热闹,而这份不如恰好让鸾陈想在这河畔走走。
还在春日,河岸的槐柳嫩绿芽尖儿渐渐长开,变得深浅不一,鸾陈随手扬起一阵风,吹在这秦淮河上,柳絮飘飞,引得画舫上的才子佳人一阵赞叹,纷纷吟诗作对。
说起吟诗作对,鸾陈不觉想起几日前在酃风墟里读过的那首诗。
本是酃风恣意少神郎,现在心甘情愿留在凡间,日后被父亲发现了,会不会又是一顿责训?
春风吹起玉冠后的青色发带,画舫上的诗句在这天地间回荡。
问卿低语意阑珊,白堤依渐暮,子何求,一笑群芳顾。
一笑,群芳顾。
得了黎芳顾相托,鸾陈依言没有离开凡间,夜幕降临时,踏着薄光回了黎王府。
黎芳顾走了,流风梦月里对鸾陈心思不一的暗卫们也跟着去了边关,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一片空荡。
如今这个院子里能得鸾陈眷顾的也只有书房那一株梅花。
欣然走到书房,给那株盛开过只残留几朵枯萎花的盆中之物浇了水,低头看着书案上还有半张没写完的字,平时书房没人打理,这桌上的半张“黎”字就留在这里。
鸾陈施法研墨,提笔仿着黎芳顾的字迹将天下黎民的黎字补全。
黎王府用的笔墨都是上好的,鸾陈一气呵成的写完,纸上的墨没有半点晕染,相似之处,怕是黎芳顾本人来看,也会觉得是自己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