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尚书谴退了一众下人,在祠堂里指着鼻子教训儿子,方承云跪直着身子听训,末了沉声道一句:“是,承云受教,有负父亲厚望,承云有罪。”
“哼”方尚书甩袖转身,“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今日就好好跪着吧。”
“承云遵命。”
宗祠的门重重合上,方承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袖中的手猛的攥紧,闭着眼睛努力不暴露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锦榭!凭什么!
败给岑晏华,方承云心服口服,他曾经去过湘南,看过岑晏华读书的用功以及他写过的文章,字里行间的意境是他这个久居皇城安阳的官家子弟达不到的,科考会场上,他就想到了这次成绩岑晏华会在他之上。
可锦榭不一样,他与他们这些通过童试乡试会试的人不同,他是经由隐世大儒举荐,免了乡试那些直接到安阳来参加科考的,对于这种像走了关系一般的考生,方承云怎么会服气?
即便锦榭科考的文章得了圣上和大学士的青睐,殿试上锦榭更是大放异彩,因着他与旁人的不同,方承云始终对这一点如鲠在喉。
不过好在,锦榭得罪了太子殿下,外放到临安去了,皇城里不用见到他,方承云心里好受许多。
对于方承云这种官家子弟来说,知道锦榭的官位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并不难,不仅如此,方承云在宗祠跪了一夜之后,锦榭得罪太子的事已经传到了各位大员的府里,有人乐见其成,有人怅然叹息。
得罪了陛下,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升官回来,得罪了太子这个未来皇帝,那可兴许一辈子都是那个位置了,若要再不幸一点,贬官都是常有的事。
风声在安阳散开,锦榭的书童锦鲤上街买东西时听到了,急忙回来问自家大人:“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锦榭仰躺在榻上,右手握着折扇,左手扶着一本厚厚的书遮着脸,猛然听到锦鲤咋咋呼呼的声音,慢慢把书移下来,偏点头道:“锦鲤啊,你这声大人叫得我浑身不自在,还有,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跑的满头是汗?自己先擦擦。”
其冷静程度,不可谓漫不经心,锦榭是不相信,会有什么大事降临到他的身上。
锦鲤拿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汗,急忙道:“大人,外头都在说你这次得的这官位,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殿下。”
“什么?”锦榭仍躺在榻上,将手中的书扔到榻前的矮桌上,右手拿起折扇搁置在额顶,幽幽的道:“还真是这样。”
虽然此前有这个猜测,可锦榭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子?他平日里从不妄议皇城中人,更别提太子殿下,不过是昨日在街上碰到过一次,他有什么机会得罪未来的九五之尊?
“哎哟,大人你既然知道原委,怎么还是如今这副山摇地动间不乱色的样子啊!”锦鲤愤愤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