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已和拂尘……拜得天地了。” 入洞房三个字在嘴里绕了绕,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更委婉的拜天地。
沈母瞪大眼,勃然大怒,“放屁!拜天地?你拜的是哪方天、哪寸地?你好的不学,偏偏要学沈茂!你要和他一起对付我是不是?”
沈钧脚步一顿,面色渐深沉,眸光低垂道:“娘若不同意,孩儿不介意……学爹。”
如坠寒冰,沈母全身发抖地站着,不可置信地盯着沈钧,倏地大笑,笑至最后,喉咙一阵哽咽,如卡尖刺。
荀裕沉声道:“干粮不够了,阿昆,我们去摘些野果回来。”猜他们有话说,荀裕和阿昆走开,到附近采了些野果。
一柱香后。
荀裕回来,又停在几丈远处,望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微微出神。
背后一阵脚步,荀裕懒得回头。
沈钧走过来道:“脚疼么?让我看看。”
荀裕默默看他一眼,掏出一个锦囊扔给他,走开。
沈钧一只手接住,刚打开瞥一眼,又猛地收起来,叹了叹道:“我就知道拂尘会生气。”锦囊里装的却是一封撕碎的信。
沈钧微微用力,将里面的碎纸片捏成一包粉末,撤在地上,又走过来跟在他身后,苦着脸道:“这信只不过是朱泰的计。从那晚我离开落雁岛,到你昨天出现在军营,这段时间内,我一直没见过荀瑾真人。我以投降之名去,不料朱泰疑心极重,几次三番试探,又让我带兵围攻落雁岛,故意写出那些话激怒于你。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只好按他写的念。幸亏拂尘没上当。事出无奈,害拂尘在众人前失了脸,回去后我一定千百倍给你挣回来,别生气了好么?”
“别人怎么想,与我何干?”荀裕看他一眼,冷笑,“我所图,不过自己心里痛快。哪里管得了别人?”
沈钧闻言呆了呆,许久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扬起,牵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一刻也不放。
沈母走过来,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眼里就像扎了一根针,憋了很久,终于黑着脸道:“你们若要谈情说爱,背着我去便是,何必当面恶心人给我难堪?”
“一家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娘也该习惯。”沈钧眯眼笑道,手却并不松。仿佛刚才的冲突并未发生过。
沈母别过头,目光看向荀裕,耸拉着的眼皮疲惫地合上,长叹一声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之间我都看到了,你不惜深入敌营救我们母子,又和钧儿这般配合默契,想来我便是再年轻十岁,也管不住你们的。罢了罢了,便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几时。”说着睁开眼,兀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