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廉港市区一家装饰典雅的咖啡馆包厢里,张海诺将自己和赫森在过去一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雷德尔,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刺激着这位海军中校的思维和心脏。放眼德国海军,没有几个富有冒险性的军官敢于作出如此大胆的举措,倒是陆军航空队有一些勇敢的小伙子们在战争结束时偷偷将飞机开往后方,避免它们被协约国缴去的命运。
听完这些之后,雷德尔足足在那里呆了好几分钟,这才盯住张海诺的双眼,“海诺,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张海诺非常认真的告诉他:“埃里希,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雷德尔思索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你们这样做虽然有违军令,但确实是为德国海军保留下一笔极其珍贵的财产!现在德国海军手里已经没有一艘潜艇了,还有公海舰队,唉……”
“这些我们都从报纸上了解到了,对于这一切,我同样感到遗憾和悲痛!”
接下来,张海诺告诉雷德尔,自己的目标不只是将u148保留下来,更要为海军潜艇部队的重新崛起而贡献一份力量!
雷德尔端着咖啡杯连啜了几口,说道:
“海诺,海军现在无法向你们提供庇护,但我可以试着请求高层向你们提供必要的援助!”
“不,埃里希!”张海诺现在对“高层”二字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至少在雷德尔登上海军总司令宝座之前,他不愿再寄希望于海军高层!
雷德尔很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挚友,“为什么不?”
“就算他们有胆量将u148保留下来,也容不得我们这群违抗军令的人!”张海诺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埃里希,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如果你不希望看到u148被英国人夺走,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相信我,等到局势好转的时候,我们将重建潜艇部队,海军也将重新崛起!”
雷德尔不仅非常不解,眼睛还闪过几许疑惑,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他们是真的为了德国,还是已经成为别国的间谍,这些可能性在他脑中快速分析和计算着。
过了大约半杯咖啡的时间,他才抬起头:
“好吧,海诺!我答应你!我现在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需要一份名单!”张海诺非常肯定的告诉他:“一份国内潜艇专家和潜艇技师的名单!”
“噢?”雷德尔脑袋里忽然又塞进了一些新问题,反应速度明显延迟了一下。
“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国海军将不得建造主力舰和潜艇,对不对?”张海诺只好这样提示到。
“没错!”
张海诺进一步说道:“但巴西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对不对?”
“巴西?嗯……”
雷德尔在努力的跟上这条线索。
“我们已经在巴西买下了一家造船厂,并得到政府的许可将规模扩大。表面上,这是一家由德裔移民投资的造船厂,但这里面其实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机密项目!”
“潜艇!”雷德尔眼前一亮。
“德国至少需要15年时间摆脱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但如果这15年我们什么也不做,巨大的技术断层将让我们落后于英法等国!未来一旦战事再起,我们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张海诺这话说得非常隐讳,因为他不可能将二战的“秘密”直接说出来,但为了让雷德尔信服,他又加了一句:
“现在每个德国人都对协约国充满了怨恨,向他们讨回失去的东西只是时间问题!真正的和平,还远没有到来!”
历史上,德国海军也曾以“船舶制造工程局”的名义通过荷兰秘密研制和建造潜艇,并躲过了协约国的耳目,然而,在德国宣布重建潜艇部队之前,他们一共才建造了寥寥数艘潜艇。这对于德国的潜艇发展虽然有很积极的意义,但在张海诺看来还远远不够。
最后,雷德尔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一口将杯中所剩的小半杯咖啡喝掉。
“海诺,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这样一份名单并没有“现货”,雷德尔说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搞到这些资历,于是张海诺和他约定好过两个星期之后再碰头。
在离开威廉港之后,张海诺登上了前往奥舍斯莱本的火车,赫森则径直前往自己在普鲁士南部的家乡。
一路上,张海诺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惨淡的景象,但在火车经过一些城市时,站台上却可以看到许多似乎不是正规陆军士兵的武装分子,他们有的穿着没有军衔的军服,有的就是普通工人打扮,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手枪、步枪、军刀甚至是警棍,他们有的是在警戒,有的是准备搭乘火车前往其他地方。
自由军团?
张海诺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专有名词,随着一战的结束,庞大的德国陆军一下子从两三百万人缩减到十万,国内经济的颓势让大量的复员军人找不到工作,加上政局的混乱,许多退伍军人便加入了各种各样的地方武装。这些被称为自由军团或者自由团的武装由国防军秘密提供装备,起初他们只是被用来在发生纠纷的东部边境同博览人和波罗的海一带的人偶都,但不久他们就卷入了支持推翻共和政体的阴谋了。
当火车在距离汉诺威还有几十公里的一个小站停靠时,站台上有个专门散发传单的青年从车窗外面塞进来几张纸,张海诺略略看了几眼,这无外乎是某个小党派招募成员的宣传单,上面写着这个党派的口号和纲领,虽然这其中不乏激进的字句,但在张海诺看来却是粗糙而空泛的。
在汉诺威火车站转车的时候,张海诺从报童那里买来几张旧报纸,希望籍此来大致了解一下德国西北部最近的时局。让他失望的是,就连汉诺威邮报这样的大报纸上也通篇是各种激进的言辞和各色人物的政见,在这些文章的缝隙中间则是地方小党派团体的招募广告,一张报纸下来少说也能看到十来个言语晦涩的广告,偶然有个别用词精彩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
“陆军?别指望陆军那群懦夫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情来!”
这个充满嘲讽口气的声音吵醒了正靠在座椅上打盹的张海诺,他偏过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背靠这边坐着的两个男子正在争论什么,从他这里看不到对方的正面,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年轻人。
“你错了,我们战败并不说明陆军无能,你难道忘了4个月前在慕尼黑发生的事情了吗?没有陆军,整个巴伐利亚就落在那些苏维埃份子手里了!”
“哼!陆军就是无能,他们在慕尼黑对付的不过是一群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工人士兵,再说没有自由团义勇军的帮助,他们能那么容易就攻下慕尼黑吗?”
“看吧,没有陆军的支持,社会党下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张海诺听了一会儿,知道他们的争论和陆军以及巴伐利亚州的局势有关。希特勒和纳粹党之所以能够在慕尼黑发展壮大,和巴伐利亚皇族逃亡之后那里错综复杂的局势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