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的同门弟子皆年幼顽劣,并不是真正有多坏,只是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最伤人。她被欺压怕了,不得不拼命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日渐脱颖而出,被云斐重视培养。而后每每看到门内弟子恃强凌弱,对那种痛苦和害怕感同身受,便时常尽力保护弱者。只是这些,她从不认为是恩,自然也不会记得。
她苦涩地牵了牵嘴角:“这样的小事,如何值得你相救于我。我已是千夫所指,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你走吧。”
风陌道:“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我还的也不只是忘忧姑娘的恩情。”
云忘忧疑惑了一下,忽而闻见了一股幽幽的药香,恍恍惚惚间便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玄室里仍旧一片黑寂,她被铁链牢牢锁着,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的疼痛倒是减缓了不少。外面间或传来一两声悲哀苍凉的乐声,第七日了吧,云忘忧眼中泪花闪闪,自己连给师父磕个头的机会都没有。
玄门大开,门外人声混杂,云忘忧平静地想,她的审判日终于也来临了吗?刺目的光亮射进来,云忘忧侧过了头。待那光亮重新被关在门外,她才慢慢地睁眼,看见了一身白麻素服的云烟织。
不知怎么,她心里反倒有了一点欣慰,能再看看烟织,也是好的吧。她喉间微颤,正待开口,却听烟织嘲讽的声音道:“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灵阙首徒,也会有这跌落尘埃的一日?”
她瞥了一眼云忘忧眼中尚存的眼泪,“怎么,听见了外面的哀乐心里是什么滋味?你是不是也想去我爹灵前拜一拜,掉几颗虚伪的眼泪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忘忧,红肿的双眼夹杂着刻骨的恨意:“我告诉你,你妄想!就算我爹死了,也只会受我这个女儿的跪拜,你?你算什么?”
“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女,在灵阙爬到首徒之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偏偏要和我抢怀奕哥哥,哪都有你碍眼。你可真能耐啊,就连我爹!都为你而死!”云烟织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过是他捡回来的,那是我爹啊!这么多年,他对你青睐有加,关心你的时间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和我抢!”
云忘忧心中像是落了一场寒雪,泪水划过脸颊,她压抑着哽咽声道:“烟织,我从没有想过和你争抢任何东西。”
云烟织冷嘲道:“你刚到灵阙时对我诸般好,其实不过是因为你一介孤女无所依托,便想着讨好阙主,站稳脚跟吧?装腔作势这么多年,我都替你累得慌!你还在这儿哭什么?”
云忘忧不可置信,面容抽搐,眼中充斥了极度的心痛。云烟织怒从心起,愤声道:“别用这种清高的眼神看着我!”
鲜血喷涌溅地,云忘忧眼前一片血红,腥气弥漫开来,刻骨锥心的痛。她死咬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飞花逐叶回到云烟织手中,她冷笑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无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