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的觉得邓江明应该不想继续呆在医院。
人是具有欺骗性的动物。
这种欺骗往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当遇到难以承受的挫折的时候。这时人总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怎么样,就好了;如果现在还在何处,就好了。
这种就好了的情绪往往会牵引着一个正在动荡的灵魂,回到他想要改变的地方,回到他懊悔的那一刻。
陆渺渺弯着指节,捏着手机的两面,一下一下的在腿上打着圈。
先去度假村找找看。
如果没有人,那就只能把路大少爷卖到路暤远那里了,老爷子八成要报警,再不济也是直接冲到邓家去要人,到时候恐怕又会是一次不小的新闻。
事实上,路霄的状态也跟他想的并没什么差别。
针长的雨滴落在夜晚的山色中,流水的围合酒店,只二楼亮着星黄的光。
跟先前一样的度假村房间,只不过窗边暖气片上多了一副手铐,四个穿着长黑风衣的人四角而立,刚好从窗前抹去了身影。
不仔细看只像是窗台旁坐着一个男人,仔细看也只会以为是高利贷讨债现场。
只不过被讨债的人一脸冰霜,即使一只手被牵附在暖气片上,依旧坐的很散漫,两条大长腿屈成债主的样子,烟灰色的衬衫下摆被拉出来一截,平添几分傲气。
总之,完全没有要“给钱”的意思。
邓江明靠在床上,头倚着床角,脸色发黑,几缕挥散不去的戾气给他的声音镀了一层暗哑的膜,怎么听怎么丧气。
“信息都帮你发了,谈谈?”
本来上午的爬山他有意和路霄谈谈帮忙解决订婚的事情。这座山并不是什么巍峨耸立的巨脉,不过是个百来米的小山丘,是为了给度假村游客用作踏青用,道窄且绕。
刚上了没两步,向来负责热场的老好人方子唯冷着个脸不说话,路霄又本来就无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他回头刚想笑一笑路霄的领带好活跃活跃气氛,就腿软跌了个囫囵。
高是不高,但扭了手臂,还滑破了衣服,总之一脸狼狈相,被路霄和方子唯搀着去了医院打石膏。
而那只微小的蝴蝶也不知何时挥动了翅膀,在冷肃的初冬。
先是度假村地处偏僻,周围没什么正经医院,他一个大老板,方子唯便主动开车要回S城的附属医院,说固定不好以后手使不上劲。
然后便是一系列的检查和看诊,最后一张通知单到手,骨头的毛病倒是小事,小小的一行黑字居然要给他正值壮年的人生设下堑栏。
当他一觉醒来过去3个多小时,以为路家人已经走干净之后,一直以来对他莫不关心的邓老爷子突然到了医院,把一个多月前旧药有问题的事情重提。
而向来时间比命宝贵的路霄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走,还在走廊家属区等他,七七八八听了个全。
这些事情的发生明明只是一天的时间,却又好像只在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