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人还指着他跟他一起骂他亲爹吗?!
还是在挖坑?打算等他骂完、再名正言顺的揍他一顿?
完全没法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中推测出想法,柴诸只觉得心下越发没底儿。
虽然和霍言呆在一块,大部分的时候都让人心情愉悦。
但是有的时候,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柴诸真恨不得自己长八个脑子话说回来,八个够吗?
呸呸呸、他连两个都长不出来。
还是做梦比较快。
左右横竖都是死,他还是想说点儿心里话。
而且这些心里话往常他也没处儿说去。柴诸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如果跑到街上说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就别提,他说不定会被人活活打死。
我觉得
他有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爹霍丞相他、说不准是个好人。
楚路眉头一跳,觉得情况或许不是那么好。
他脸上不露声色,好似随口问了句,为什么这么说?是有人和你提过什么吗?
比如柴襄锦
但是她实在没有道理这么干啊?
柴诸又是懵,下意识回道:没啊,我自己琢磨的。
似乎这话落后,车厢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柴诸不自觉又往后缩了一下。但是肩膀已经死死抵在车厢壁上,除非他跳车出去,不然完全没处儿躲。
他偷眼看了眼旁边的车帘,琢磨着去假装不小心、滚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对面似笑非笑的眼神落过来,柴诸僵住
他他不敢动啊!!
柴诸悟了:霍丞相是不是个好人他不确定,但是霍言绝对有成为大魔头的潜质。
郑叔,快来救救你家少主啊!!
柴诸灼热的、几乎要穿透车帘的视线,并未被外面赶车的老仆接收到,他宛若一只被猫盯上的小耗子,可怜弱小又无助。
楚路觉得这不太行。
当年柴当家可是能刀口谈判、仍旧说笑自若,甚至只带着几十号人、就敢直接送粮到交战蓟州。怎么选出来的继承人胆子这么小?而且在车角缩着算是什么行为?
非常代入角色人设、并且隐约把人划到自己阵营的霍丞相对这个举动很看不惯。
他皱眉扫了柴诸一眼,示意他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说实话,这是柴诸第一次从楚路表情里看出明确的表意,可这会儿,他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瞎是不敢瞎的。
他老老实实坐回去,脑子里遗书已经滚过了三遍。
交友不慎这四个大字一定要牢牢写在上面,警示后人。
这哪是交友啊?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要是有一天他当了家主,一定要给家训填上一条。
但凡柴家子弟,以后都要离姓霍的远一点!
看着对面人那一脸你说说吧,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明明对方脸上带笑,好似是和友人闲谈,但是柴诸总是有种错觉,一个闹不好自己就要被拖出去斩了。
柴诸:
他到底为什么要提起霍丞相?!老老实实闭嘴不好吗?
如果时间能回到一刻钟之前,他绝对不拦着这个人下车:不就是出去逛逛吗?以这小子的能耐,别说没有通缉,就算他的脸就那么贴在官府门口,对方绝对也能有法子在城里大大方方溜一圈,然后安安稳稳地回来。
柴诸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总算开口了。
我听过霍丞相那二十几条罪状,别的我不太清楚,但鸿顺六年的潞州水灾
柴诸说着,抬头看了眼楚路,对方又恢复了那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温和笑容。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道:我当时跟姨母南下,经过潞州了。
楚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也是他当年任务时面临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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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按理说作为时空局的任务者,他们只需要维护住剧情进展就行,但是这个世界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摇摇欲坠、濒临破碎,根本经不起大规模死亡。
可偏偏濒临衰亡的世界于外部的体现就是灾害频发,于是出现了闹灾死人、越是死人世界越脆、世界越脆越容易闹灾的恶性循环,按照这个循环下去,甚至不用等楚路任务结束,他就得直接和这个世界死在一块儿了。
想想世界湮灭时的巨大能量,时空局到时候能不能把他的灵魂捞回去都是五五开,说不定就被这个世界拉着一起陪葬了。
为了救这个世界、也为了自救,楚路一边儿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他玩弄人心、贪财恋权的大奸臣大反派,一边儿还得绞尽脑汁、四处救灾,生怕哪一下没扛住,这个世界直接嘎嘣了。可偏偏后者的行为,在世界意识的判定中属于外来者干扰命运线进程。
于是他拼死拼活干着白工,还得被世界意识死盯着警告赶紧滚出去,三五不时的给他添一顿麻烦。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经历,楚路都觉得有点脑袋胀痛。
柴诸仍在继续,当时年纪小,我其实记不很清楚了。
但是潞州的情况,好像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差。
应该是好得过头了。
柴诸其实记不太清楚当时的外部情况了,但是他还是能记起来姨母进入潞州时的惊讶。
他们甚至没有按照预计的绕路,而是直接深入从潞州内部穿过。
人饿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这些流民灾民其实要比山匪都危险些,他们这选择实在风险很大,但是柴襄锦一向是愿意冒险的人,事实证明她确实又一次赌赢了。
柴诸记得中途姨母离开了几日,好像是去查了些什么,回来以后心情好了好些天,连他失口叫了姨都没给他把饭换成青菜豆腐。后来他印象中隐隐约约听见对话,好像这事儿跟一个霍姓官员有什么关系,当然不是谣传中的负面关系。
柴诸直觉那个人就是霍丞相,而且他确实在赈灾的银子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或许是为了救人
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明悟、感觉,实在是很难用言语表达。
柴诸这会儿打算说出口,才发现这里面有很多逻辑都不通顺,那种我猜测我觉得实在是非常讨打的说法,而且幼时模糊的记忆也无法提供什么佐证。
最后,他只能含糊道:没什么人饿死、也没有水灾后常有的疫病,周边的州府甚至连流民都没接到多少
他只能按照逻辑给出推断,或许是潞州的府衙谎报了灾情、也或许是其实霍相并没拿那么多